我站在一堆玻璃渣面前,只觉得心脏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其实我嫁给他,也不能说完全是因为江家的逼迫。
我曾经,非常非常喜欢他。
陆弘慎跟江清雪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我,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甚至从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
我的身份是江家的保姆,也是江清雪的输血工具人,她有很严重的地中海贫血,时不时的就要输血。
所以小时候,我被锁在江家楼顶,周围一点光都看不见,除了有人来给我送饭,抽血,我谁都看不到。
直到有一天,陆弘慎来江家玩,意外推开了那扇门。
看见病床上瘦弱的我时,他好像吓到了。
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个被豢养在笼子里的猴子,又瘦又小一头黄毛,肤色苍白得可怕。
但他没有跑,而是好奇的一步步走过来,问我:“你为什么在这里?是做错事了吗?”
我很委屈。
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事,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妈妈不要我了,转而攀附了更有钱的老男人,直接把我扔到江家。
爸爸对我这个私生女羞于启齿,如果不是因为我有用,他也早就扔掉我了,甚至可能恨不得我去死。
所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是忽然一下子哭了出来。
那时,只有五岁的陆弘慎慌了手脚,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我。
他朝我做鬼脸,拿出身上的玩具和糖果摆在我面前,但我还是哭得很厉害。
陆弘慎着急了,直接抱住了我。
“喂,你别哭了,这样吧,你当我的新娘子,我家的保姆阿姨说,当新娘子那天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他郑重开口:“要是你当了我的新娘子,我会让你每天都是最开心的一天的。”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样的承诺多荒诞可笑,却还是动了心。
所以后来,我求着爸爸让我去上学,然后像个小偷一样跟在陆弘慎身边,看着她对江清雪如何予取予求百般疼爱。
长大一点的我知道,陆弘慎跟我是没希望的,他跟江清雪从小就指腹为婚了,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而我只是阴影里的老鼠。
高三那年,他出了一场车祸,周围没有人,我冒着大雨把他送去医院,他拉着我的手,叫的也是“清雪”。
江清璃对于他而言,完全就是不存在的。
可我还是很喜欢他,喜欢到哪怕有那么一丝机会能去赌,我都想试一试。
但我赌输了,输得体无完肤。
看见我没有动弹,陆弘慎面色更沉:“不喝是吗?”
他逼得更近,身上浓郁的烟草味涌进鼻尖,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下意识后退。
下一秒,他死死掐住了我的下颌,从桌上拿起伏特加,然后强行掰开了我的嘴。
辛辣的酒味没.入口中,再涌入喉管渗透到胃里,痛得我喘不过气。
我被呛得痛咳,陆弘慎的手却越收越紧,像是恨不得将我掐死。
我身上的裙子都快被酒液渗透,意识也逐渐昏沉。
包厢里的其他人都盯着我,眼神带着看好戏的嘲讽。
终于,陆弘慎将整瓶伏特加灌进我嘴里,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将我丢开。
我跌坐在那堆玻璃渣子里,掌心被划得鲜血淋漓。
头顶传来陆弘慎冷浸浸的声音:“滚出去。”
我咽下嘴里那股血气,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走了出去。
鲜血滴滴答答从我手掌上留下来,而我身后是嬉笑声和嘲讽。
“陆哥还真狠得下心啊?”
“这女的不就是陆哥的狗吗?想怎么弄怎么弄,他能说什么?”
“当初甩了陆哥到处招蜂引蝶,现在伏低做小,说起来连狗都不如……”
我走向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终于将那些声音隔绝。
我想回家。
可是我哪里有家呢?
陆家对于我来说,也不过算另一个被折磨的牢笼。
我后悔嫁给他了。
……
胃里那股酒意涌上来,下楼之后,我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在路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司机一脸嫌弃在车上看着,等我稍微缓了缓上车,他也是一脸鄙夷:“这是少爷买的新车,你可别吐车上。”
我没开口,掌心那股痛意让我在难熬的昏沉中保持着清醒。
我先让司机开车去给陆弘慎定了房间,在房间里准备好了宋雨桐尺码的全套衣服,然后回家。
忍着痛处理好手上那些玻璃渣,我强撑着洗了个澡,倒回床上睡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道身影站在门口,浑身似乎都裹挟着冷意。
那是……陆弘慎?
我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跟宋雨桐在酒店里颠鸾倒凤吗?
没等我回过神,他已经大步走进房间,狠狠箍住了我手腕。
那只手被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箍住时,钻心的痛顿时涌了上来。
我下意识想缩回手:“好痛……”
“这就痛了?”
“你那点痛,跟我比算得了什么?”
他身上泛着酒气,大掌落在我腰上。
我脸色一白,原本隐隐作痛的胃好像痛得更厉害了:“不要,放开我……你不是去找宋雨桐了吗?”
陆弘慎顿住动作,墨色的眸子冷冷看向我:“怎么?很希望我去找她?”
我茫然看着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和我希不希望有什么关系?不是他自己要我去订酒店买衣服吗?
陆弘慎看见我沉默,眼神更冷了。
我惊呼一声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按在身下。
“我喝多了是什么样子,你也是知道的,她那么干净那么乖,我怎么舍得欺负她?”
所以我回来找你,有问题吗?”
肩头和手腕都好痛,胃也好痛。
但胸腔那股剧痛盖住所有,蔓延四肢五骸,几乎要将我吞没。
我被他囚禁在怀中,眼中流出无望的泪,却无力反抗。
我眼泪流得更凶,伏在他项间抽泣,没有反抗的力气,也知道自己无能反抗。
但这幅态度,却好像更加惹怒了陆弘慎。
我痛得说不出话。
陆弘慎伸手拽住我头发:“说话!和谁?是季博时是吗?!”
季博时……是江清雪那个学长吗?
我愣了一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他。
季博时跟我不熟,不过我知道江清雪最近好像跟他打得火热。
难道……
没等我回神,陆慎行忽然将我捞起,大步走向浴室,将我扔进了浴缸。
冰冷的水兜头淋下,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陆弘慎掐着我脖子逼我抬头跟他对视,镜子里映出我狼狈的脸和满身羞耻的痕迹。
“前天晚上,夜色酒吧416包厢,你跟他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