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穿越三国:我在汉末当仙师 中的主角人物有 陆渊、赵无伤 ,这是一本题材风格的小说,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意味悠长,行云流水,陆渊、赵无伤主要讲述了:第1章中平六年,8月,洛阳北宫。混乱和杀戮正在皇宫里无序的蔓延着。此时何进已死,袁绍曹操等人杀入宫内,十常侍手中无兵,各自抱头鼠窜。大太监赵忠跑得慢了些,被袁绍手下的西园军围在了永安宫。此时的永安宫已经乱作一团。背上被射中两箭的赵忠根本无力指挥这烂摊子,只能先让还有战力的内卫宦官守住要害城门。
《穿越三国:我在汉末当仙师》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中平六年,8月,洛阳北宫。
混乱和杀戮正在皇宫里无序的蔓延着。
此时何进已死,袁绍曹操等人杀入宫内,十常侍手中无兵,各自抱头鼠窜。
大太监赵忠跑得慢了些,被袁绍手下的西园军围在了永安宫。
此时的永安宫已经乱作一团。
背上被射中两箭的赵忠根本无力指挥这烂摊子,只能先让还有战力的内卫宦官守住要害城门。
宫门外已经被重兵包围,一员金盔金甲的大将打马而出,大喝道:
“阉党听着,我乃右军校尉淳于琼,汝等速速投降,若是等本将杀进去,可就求死不得了!”
永安宫里人员混杂,许多人都是被四散的人群裹挟着逃到了这里,和赵忠本就不是一条心,现在被淳于琼一吓,哪里还有胆子抵抗?
宫里的伶人,侍卫,执事,以及汉灵帝生前陆续招入宫中炼丹的方士,他们抢了一处梯子,跑出来近百人投降。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逃出生天。
淳于琼一声令下:“这些人里有人没长胡子!定然是阉竖,放箭!”
箭雨落下,十死七八。
侥幸没有中箭的赶忙脱下裤子,证明自己不是太监。
然而没用。
箭雨照常落下......
看着一场屠杀就发生在眼前,宫城门楼上赵忠脸色白的吓人。
然而他身后却传来一阵笑声。
赵忠身边,面目清秀的小太监厉声怒喝道:“你笑什么笑?”
那大笑的人身穿一身皂黄道袍,背上背着一个样式古怪的包,手里拿着一根挺粗的筒子,腰上还别着一把形状如同狗腿的大弯刀。
看起来道士不像是道士,游侠不像是游侠。整个一不伦不类。
“我笑这些人少智,枉自送了性命。
他们倒是以为,城下的军队只想诛杀宦官,和自己平白没有关系。
殊不知我等皆是受先帝恩惠,最遭士人妒忌,早就被当成了常侍们的朋党,现在有机会赶尽杀绝,还会手下留情么?”
黄袍道人一抬手,指着城门下黑压压的军队,厉声道:“诸公,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不是宦官,不重要。”
“没有我们才对于他们很重要!”
刚才还乱做一团的城门楼,此时却突然静的怕人。
静到能听到有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娘的,没给乃父留活路......”
“如之奈何......”
“杀......”
那黄袍道人冲着不远处的赵忠拱了拱手。
“赵公公,军心暂时可用了。”
赵忠记得这人。
这人名叫陆渊,是去年先帝召入宫中的方士之一。
然而和其他人不同,这人进宫就面了一次圣,之后既不炼丹,也不讲道,只住在芳林苑里深居简出。
他偶尔还能摸出一两样奇技淫巧的东西,在宫里还惹出过一两次不大不小的麻烦,因此赵忠对他有点印象。
赵忠本以为,这人不过就是仗着方士的名头跑进宫里混吃混喝,没想到此时一番话振聋发聩,莫非此等死局,也有寰转的余地么?
想及此处,赵忠赶忙招呼他:“陆仙师,烦请近前讲话!”
陆渊唱了一个喏,面色如常的走近赵忠。
然而此时他心里已经颇为不平静了。
来到东汉皇宫将一年的时间,他都在为这一刻做着准备。
是的,陆渊的灵魂和肉体,都来自于两千年后的世界。
刚穿越到东汉的陆渊差点饿死,万幸他的时空穿越似乎造成了某种程度上的空间不稳定。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他身边方圆十五米的范围内,随即刷新一个来自两千年后的物品。
刷新的物品不能确定,只是如果陆渊特别想得到某种东西,那刷新的物品大概率和陆渊想得到的东西类别相同。
比如陆渊被东汉的蚊子咬得浑身包,想要一盒驱虫药,结果次日他在床底下找到了一瓶印度进口版罗红霉素......
抗生素就抗生素吧,靠着高中生物课本上学的知识,陆渊在钟南山附近装神弄鬼冒充得道高人,总算是混口饭吃。
但他没想到来自现代知识和药物,对于东汉时期的疾病这么管用,一下子没控制好救人的力度,被周围的人传成神医仙人。
中平五年的汉灵帝已经病入膏肓,四处找良医方士进宫治病。
这下人怕出名猪怕壮了,于是陆渊很不情愿的被抓了壮丁。
等见到汉灵帝,陆渊这个标准的赤脚医生也能瞧出来,这人分明是长期服用丹药,铅汞等重金属中毒严重,即便放到现代医院里,治好了都流口水。
陆渊手里就剩几粒罗红霉素药片,哪里敢上手治疗?
但进了宫跑又跑不了,只好躲在皇帝的后花园里装高手,一只装到汉灵帝驾鹤西去。
陆渊对三国时期的历史有些了解,知道自己一旦进了洛阳北宫,那十常侍之乱百分之百躲不过去,于是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
赵忠看见陆渊走到自己身边,慌张的询问道:
“城下中军片刻便要攻城,仙师可有退敌之策?”
陆渊脱口而出:“无有。”
赵忠脸上无尽的失望。
陆渊接着说:“此番境地,退敌实无良策,只能权且周旋,以待转机。”
赵忠身边面目清秀的小太监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杂毛道士,故弄玄虚,好生叫人讨厌!”
赵忠赶忙呵斥:“无伤!不可无礼!”
被骂的小太监瞪着大眼睛,给陆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陆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这个小太监,看起来这么媚啊?
莫不是自己皇宫待久了,太监见得多了,某些取向还出了问题?
这也太可怕了!
陆渊赶紧别过脸去,不去看那一脸女生相貌的清秀小太监。
赵忠赶紧追问:“仙师计将安出?”
陆渊:“无他,只擒贼擒王尔。”
赵忠看了看城下正在调度士兵的金甲大将淳于琼,在看看身边白白胖胖的陆渊......
那意思是,你陆仙师能耐大,能阵斩淳于琼啊?
陆渊咳嗽了一声。
自己什么武艺水平自己肯定知道啊,骑马都费劲,还想和别人斗将?
斩淳于琼是不可能斩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但他还真为这位日后名震河北的大将军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赵公安心。只要淳于琼敢靠近城门五十步的距离,在下必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
又是一轮箭雨过后,淳于琼一马当先带着士兵向宫门冲锋。
太监们的抵抗软弱无力。
零星从宫墙射下来的箭矢,看起来就像秋后蹦跶的蚂蚱,没有任何杀伤力。
在淳于琼眼中,一丈高的宫墙,半尺厚的宫门,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什么阻碍,只要自己冲进城里生擒赵忠,便是泼天的富贵。
然而立功心切的淳于琼没有注意到,城门楼上的某个黑心道士,看见他已经靠的足够近,将那个粗粗的筒子对准了他。
几个闪息之后,淳于琼看见了光!
那是他迄今为止,看见的最明亮,最绚烂的光!
第2章
在淳于琼于城下调兵遣将,准备攻城之时,陆渊在城墙上也做好了安排。
只是陆渊的调度看起来不像是要坚守城池,反而像是准备开门献城。
永安宫虎贲都尉许绛正跟赵忠告陆渊的刁状。
这许绛乃是河南尹许相的亲侄子,被袁绍等人看做是铁杆阉党,如今叔叔许相已经被袁术杀了,他自知没有活路,固然在战事上多有尽力。
“那妖道人,不教内卫在城上防守,宫墙上只留了十几个宦官,反将我等安排在城门,说是要伺机而动,出宫反击,这不是瞎闹么?
赵公公,您也知兵事,这城墙守不住,我等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忠忍着箭伤,在清秀小太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问许绛道:“许都尉,咱家问你,若按你的部署守宫城,可有几分把握挡得住淳于琼?”
许绛答不出话。
赵忠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恐怕是半分把握也无。”
“可......”
“没有可是了!许都尉,左右是死,那道士既然胸有成竹,何妨让他一试?”
许绛支吾半晌,说不出话,索性一拍大腿,转身便走。
“若是真如那道士所言,尚有转机,许绛拼了性命杀出宫去。若那道人诓骗我等,我第一个把他砍成肉泥!”
赵忠坐在台阶上,凄惨笑着:“汝自去做,汝自去做。”
此时宫城墙的上的画风和宫内风雨欲来的模样完全不同。
十几个小太监,有的拿着棉被罩住脑袋,有的躲在柱子后面,有的举着马桶防身,怎么看都不像是守城,倒像是蟊贼放风......
陆渊手里拿着粗筒子,不停的给太监们重复一段话。
“对面射箭,你们就躲好。箭停了就去女墙观望,其他人等一律不管,钉死那个金甲的贼大将,他离城墙五十步便叫我!”
......
一轮箭雨落下。
“仙师!贼将离墙五十步了!”一个小太监大声报告。
陆渊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十寸的弹丸,塞进那粗筒子里。
“贼将近三十步告我!”
又是一轮箭雨,几位来不及躲的太监被射死在女墙下。
“仙师!三十步了!”又有太监汇报。
陆渊提着筒子走出城门楼,选了一处女墙架好。
而在城下的淳于琼丝毫没有注意到,城墙上一个危险的东西已经对准了他。
“贼近十步告我!”
太监们此时已经慌了,厉声大叫:“贼将至矣!”
附近的小太监,终于能看到这位神秘的仙师一直拿在手上的法器。
那上面有似是而非的文字,好像写的是“浏阳花炮——十寸彩色礼花弹——禁止对人......”
这东西是陆渊在皇宫里为了破局,疯狂的想得到一根雷管,而刷到物品。
这是他当时刷了两个月,得到的最靠谱的东西了,虽然介绍上说这枚烟花还是质检不合格版,但总归比前面刷到的窜天猴,二踢脚之类的东西威力大......
开始拿到这东西陆渊一阵无语,他想要等到十常侍之乱时,靠着雷管炸墙逃走,你给我个质检不合格的烟花干什么?
后来倒是想通了,既然它炸不了墙,但毕竟装药量放在那里,炸人恐怕是威力足够......
陆渊摸出打火机点燃剪短的引线,然后猛然站起身,将礼花筒对准了城下威风凛凛的大将......
炫目的彩光在战场中心爆开,同时响起的是一声恍如炸雷的巨响。
淳于琼人马具惊。
礼花弹虽然那没有直接命中他的身体,只在他右侧两米的地方爆炸,然而炸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和坐骑一同掀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城下准备攀城撞门的中军将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炸雷轰傻了,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
“许都尉!你等什么呢?”
不光是敌人,自己人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陆渊出言呵斥,许绛才猛然惊醒。
他看见敌将淳于琼摔倒在地,生死不知,而贼兵此时也被吓的面面相觑,这不是战机是什么?
他立刻带着自己的部曲杀出城门,沿着宫墙附近一路砍杀。
中军将士军心已乱,无力抵抗,只是抢回了被炸昏的淳于琼,便直接溃退。
城楼上的陆渊又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把高频扩音喇叭,开始在战场装神弄鬼。
“本尊清修之人,素有好生之德,尔等虽刀兵相逼,然罪不至死,故用这五色天雷略施惩戒,若还执迷不悟,本尊便要施展神通,把尔等扒皮拆骨,好好炮制一番了......”
东汉末年,鬼神之说在下层民众中还是有着非常广泛的信仰,封建迷信大有搞头。
尤其是太平教起势之后,多数人对于不理解的事物便抱有更多的敬畏之心。
中军的士卒们被“五色天雷”炸的昏天黑地,又被许绛带兵突袭掩杀,军心本就乱了,再加上主将昏迷不醒,更加没有主见,索性就被陆渊一番话唬住了,一哄而散。
陆渊走下城门,正巧撞见掩杀回来的许绛。
那儒将望见陆渊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近前,纳头便拜:“小子不识仙师妙法,之前多有顶撞,仙师恕罪恕罪!”
陆渊尚不习惯被别人大礼参拜,赶紧扶起许绛。
“些许旁门手段,都尉见笑了,这城墙防卫还需将军费心,我需进宫面见赵公公。”
许绛忙说:“仙师自去,这边我定然看顾好!”
陆渊一路小跑跑到永安宫侧宫侧殿一间太医坊,据说中了箭伤的赵公公正在此处治疗。
然而到了地方,陆渊却看见这边执事的太医挎着药箱子,蹲在屋檐底下拔草玩。
“赵常侍呢?”陆渊问。
太医回答:“屋里面呢......”
陆渊抬脚就要走近院子里,却被那太医一把扯住袖子。
“哎,你别进去,中常侍说不让......”
“军情紧急,我若不进去,等反贼杀进来,你脑袋先搬家!”
被陆渊唬住的太医不敢阻拦,陆渊闯进太医坊,但进了院子反倒放轻了脚步。
赵公公摈退左右,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交代,或许自己仗着守城有功,能听一耳朵。
陆渊先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女生的啜泣声,那声音很低,明显感觉到哭的人正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大爷爷,我不要你死!”
“混账!我一把年纪,死不死有什么打紧?我在宫里做了半辈子掌印太监,这方玉玺比我的命重要!
无伤你给我听好!趁着外面打胜了一场,你换上女装,拿着玉玺骑着马从西门出宫,别去北边,往南走。
张让带着圣上奔着北邙山去了,袁绍攻下这里,必然向北搜索。你切记切记不可让玉玺落在这帮乱臣贼子的手里!
等到圣上回京,再把玉玺交出去,算是全了我赵忠这一辈子的忠义......”
还有这种好事?
陆渊在门外都听愣了,不是吧,这种天杀的事情,也能给他抄上?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第3章
史载:董卓焚烧洛阳城迁都长安,孙坚攻入洛阳,在城南甄官属的废墟中寻得一口枯井,井里面是一个宫女的尸体,怀里抱着的就是遗失已久的传国玉玺。
孙坚和骷髅王袁术殿下就是死在这东西上!
感情赵忠身边的清秀小太监,就是历史上拿着玉玺投井的宫女啊,难怪人家一颦一嗔都是媚态,原来是女扮男装。
那这天上掉下来个烫手的金块子,陆渊是接还是不接啊?
陆渊只做了一秒钟的心理斗争,然后就决定,接啊!
不接是傻子。
这都穿越到东汉末年了,还不敢拼命不敢冒险,等着过两年饥荒了被人当口粮啊?
而且陆渊之所以在皇宫里厮混了一年,除了本身无法离开,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点野望,那是不可能的。
俗话说的好,混乱是阶梯,陆渊来到东汉末年,人生地不熟,一不是皇族二不是世家,只能靠着刷新的现代物品装神弄鬼,他可就等着十常侍之乱捞一波政治资本呢。
现在“传国玉玺”作为王朝最大的政治资本自己掉下来了,陆渊已经开始盘算怎么靠着这东西获得能量,获得官职,以求在之后天下彻底大乱的时候上得了牌桌。
再偷听可就不礼貌了,于是陆渊在门口朗声道:“贫道陆渊,请见赵常侍!”
屋内的对话和啜泣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赵公公的声音传来。
“陆仙师,守城辛苦。且进来相商。”
陆渊推门而入。
此时的赵无伤已经换上了一身女装,脸上不施粉黛,却哭的梨花带雨,面色潮红,眼里噙泪。
她跪趴在赵忠床前,一双红彤彤的狐狸眼睛瞪着进来的陆渊。赵忠没开口,她先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把你个脑满肠肥,心思不正的杂毛道士!你在门口偷听多久了?”
不是,少女,你这是骂人还是勾引别人犯罪啊?
陆渊两世为人,第一次见到这种一举一动都带着媚态的女生,顿时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陆渊赶紧施礼:“贫道本无意偷听,只是兵祸将近,一时性急失了方寸,常侍恕罪。”
赵忠摆手说道:“无妨。无妨。既然陆仙师已然听到了,不若就此跟我拿个主意。”
说着赵忠坐起身,昏黄的眼睛死死盯住陆渊,一字一顿的问道:“这传国玉玺,我该如何保全?”
陆渊稍一思考,便出言回答:“常侍是掌印太监,这世人皆知,想必袁绍派大将淳于琼一路追杀公公,也是为了此事,他们咬死了公公,所以玉玺决计不能再在公公手中。”
“我便也是这样想的,我死定了,玉玺不能落在他袁家手里,所以才让无伤带着玉玺先逃出去。”
“这便是下策。”陆渊笃定的说到。
“这洛阳城里现在兵荒马乱,到处都是袁家的叛军,无伤小姐混在我们这一班人群里,尚不显眼,一旦独自出逃,撞上乱兵,难以自保。
一旦无伤小姐出事,玉玺也极有可能就此无人知晓下落,日后再让谁捡着,那还真就‘受命于天’了!”
陆渊这一番话可不是乱讲的,他看过历史,顺着孙坚袁术的故事往上圆,这属于事先给赵忠来一波剧透。
赵忠沉吟片刻,继续询问:“仙师既然说咱家这是下策,那必然有中策,上策了。”
陆渊回答:“中策便是将玉玺在这永安宫里埋了,然后我等据城而战。
能守多久守多久。袁家再嚣张跋扈,也决不能可能在洛阳无休止的作乱,等他们找到张常侍,接回了圣上,那这乱局便结束了。”
赵忠一言不发,赵无伤倒是先察觉到了陆渊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杂毛道士!若按你说的这中策走,我大爷爷岂不是死定了?”
赵忠倒是看的很开,他摆手制止了赵无伤,反问陆渊:“仙师上中下三策,我赵忠是否都要死?”
陆渊点了点头。
十常侍杀了何进,给了袁傀袁绍发动政变的理由,无论如何,他们都活不了了。
赵忠笑着说:“我腰背上中箭,本就去了半条命,便是此番侥幸得脱,也多活不了两年,仙师上策,若能保全玉玺,我赵忠一死何妨?”
陆渊:“这上策,若带兵过来的是曹操,则必然不能成功,若带兵来的是袁术,我有七成把握,若是袁绍亲自领兵,我便有九成胜算。
只是想要成功,还需向公公借上一物,方能实行。”
“仙师欲借何物?”
“便是公公的项上人头。”
......
永安宫里一片混乱。
赵公公的命令,要还在宫内的大小太监,自己找一处地方挖坑,然后随便埋起来一样东西。
玉佩也好,铜钱也好,食盒也好,甚至埋一块石头都行。
宦官们对于这样莫名其妙的命令摸不着头脑,但好在都是宫里混的人精,他们从不问上面为什么,只管去做。
陆渊就在这乱糟糟的环境中,手上提着一个食盒,登上了城门楼。
内卫都统许绛看见陆渊,赶忙过来施礼。
“许都统,情况如何?”
“来的是中军,刚才一员将军在城下喊话,点名要见仙师。”
陆渊点了点头,他走上城墙,躲在一处女墙后面,抄起高频扩音喇叭,开始喊话。
“贫道姓陆名渊,字岳峙,师从天通道人。方才便是贫道施展的五色天雷,敢问宫外领兵的是哪位将军?”
一里外的军阵听到陆渊的喊话声一阵骚动,在他们听来,这城楼上的道士果然是有真本事的,说话声音如此洪亮,还隐隐带着雷声,着实吓人。
陆渊自己要是知道这劣质喇叭的电流麦还有这种震慑效果,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军阵之中分出一队顶盔掼甲的精锐骑兵,簇拥着一员相貌堂堂的青年将军。
或许是被传言的‘五色天雷’吓住了,那将军并没有近前搭话,而是派了一员小校骑马到城墙下传话。
“陆仙师,这厢有礼了!我家将军乃是中军校尉袁公,特请仙师到帐中一绪!”
这时候的中军校尉,那便是袁本初本人无疑了。
陆渊暗自揣度,看来自己这波运气不错,他现在是真怕在洛阳城里和曹操打照面。
因为袁绍要端着袁家四世三公的架子,装也要装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但那曹孟德可不管你方的圆的,他就不按着规矩办事......
“仙师,不可出城啊,他们莫不是鸿门宴?”许绛担心的劝陆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知道是鸿门宴又如何?高祖不也是去了么?这便是形势。”
陆渊拍了拍许绛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提着食盒,径直走下城楼。
第4章
袁绍果然是个讲排场的人。
即便是行军打仗临时驻扎,他仍然占据了一处距离永安宫不远的宅邸充当中军大帐。
这院子里戒备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四下都埋伏着刀斧手。
若说陆渊一点都不害怕,那显然是吹牛,然而心里怕归怕,表面上还要保持神色如常。
况且他现在还有最后一件能保命的底牌,就穿在这一身黄色道袍之下。
然而这张底牌如何运用,还需要细细操作一番。
宅邸大厅,众人分主客坐。
主位上自然是袁绍,陆渊抱着食盒坐在左侧客位,对面是一个脸型瘦削的文士。
等内侍斟好了酒,袁绍率先开口。
“吾听闻西园右军的将士们说,陆仙师能使五色天雷,百步之外伤人,此事当真么?”
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关于“五色天雷”的传言已经往逐渐离谱的方向发展了......
“些许旁门小手段,袁将军见笑了。”
袁绍没有说话,倒是陆渊对面的瘦脸文士接过话头。
“哪里是小手段!拜仙师所赐,淳于将军此时还未转醒呢!
只是用这等天人手段,却行逆天违道之事,陆仙师也殊为不智啊。”
陆渊眉头一皱,感情这位是袁绍请来唱黑脸的,那接下来自己的主要对手就是他了。
陆渊不敢怠慢,拱手行礼,问:“渊乃化外方士,不识先生尊严,敢请教姓名?”
那人随意一拱手还礼:“鄙人陈琳。”
哦,写文骂曹操,顺便治疗曹老板偏头风的那位文学大拿。
陆渊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先捧他一手,满足这些文人雅士的自尊心,顺便降低对方的警惕值。
“竟是孔璋先生当面!敢问先生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十常侍祸乱朝纲,又谋杀大将军,乃是国贼,人人得而诛之,陆仙师竟助其守城,岂不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么?”
陆渊哈哈大笑:“我原以为孔璋先生天下闻名,今日在袁公帐前,必有高论,想不到竟说出如此陈词滥调。
十常侍自然是国贼,先生若想除之,遣一狱吏便可。若想杀尽宦官,则一百军校足以,然则宫内数千内侍内卫既非宦官,先生就偏要赶尽杀绝?
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淳于将军事情做绝,不留活路,那小道便出手以正视听,此乃因果循环之天理,先生难道不知?”
陈琳反驳:“此番在宫内的人,多是阉党余孽,岂有不除之理?”
陆渊怒目而视:“我陆渊本是化外方士,去岁受先帝召唤,进宫炼药,已在宫内一年有余,不曾与诸位常侍有过几次照面。
但若是照着先生的道理,那我便也是阉党,活该被淳于将军砍了头去。
既然先生要把刀便架在陆某的脖子上,到时陆某的天雷落在先生脸上,先生也该勿怪,毕竟这天底下,岂有只你杀我,不许我反抗的道理?”
这话显然把陈琳吓住了,关键是他不知道陆渊的那“天雷”是一次性的,淳于将军还在后院躺着呢,他陈琳可没有那身板硬挨上一发......
他这辈子和人辩论无数次,没见过陆渊这样的,两句话不合,便要撸起袖子发功炸人。
如果先生不认可贫道的道理,贫道还会一些道法......
陈琳一时间没转过弯,但是袁绍却听懂了陆渊话里的内涵:这道士话里话外在极力将十常侍和别人区分开来。
换句话说,陆渊正在给他袁绍传达一个讯息——我们和十常侍其实不是一条心。
袁绍等到了他想要的关键讯息,于是开口询问:“仙师的意思,是让绍只诛首恶,不问其余么?”
和袁绍说话就得换个态度,毕竟帐下谋士怼了就怼了,真要是和主公也这么说话,人家砍你脑袋都不算冤枉。
“贫道有一问,斗胆请教袁将军。”
“仙师但问无妨。”
“将军亲临永安宫,所图为何?”
袁绍皱起眉头,有些话不好回答,有些事也只能暗自去做,但这道人果然有几分本事,一句话就问道了关键......
“是贫道失语了,问了不该问的话。
不过贫道本就是方外之人,不懂礼数,之后所言,袁将军权当笑话听。
假使这永安宫中,有袁将军欲得之物,此物对袁将军而言,甚至比去寻找被张让拐走的圣上更为重要。
若是我等一心死守,凭着贫道的手段,等闲不能让将军速攻入这永安宫,等圣上回来,将军所求之物亦不可得。”
“若按仙师所言,绍当如何做?”
“袁将军不如慈悲为怀,当众赦免永安宫内一众内卫内侍,则赵忠老贼首级自然唾手可得。”
东汉时代,可是谶纬学最发达的朝代之一,对于誓言啊忌讳啊还是很重视的,直到司马老贼洛水放屁人们才对政治人物的发誓祛魅。
那淳于琼想要杀准备投降的人,还要找一个没有胡子必是阉竖的理由,陆渊就是逼着袁绍赌上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声当众表态。
袁绍当人直到陆渊打的算盘,他眯起眼睛拿起酒杯,问:“若是此番将仙师扣下,那这永安宫不也能速速攻破么?”
陆渊看袁绍这个动作,可不敢让他把酒杯摔掉,连忙说:“将军须知,困兽犹斗。
贫道在不在宫内,他们都会跟将军拼命。况且,将军即便攻下永安宫,那也没有时间了。”
“怎么说?”
“我出城之前,赵忠正命令手下宦官,在永安宫里四处刨地,说是要埋藏一件重要物品,多多挖坑以作疑兵,将军想找那物品,现在入宫仔细询问,或许能找到。
然而强攻城池,免不了多有杀戮,若是不巧埋那东西的宦官被杀了,将军就要再宫内掘地三尺了。不知将军可有信心,在圣上回来之前找寻此物啊。”
袁绍大惊:“竟有此事?”
毕竟他兴师动众的前来捉拿赵忠,可不就是为了那玩意而来的,皇帝跑了就跑了,只要袁家拿到那东西,在找一个汉室血脉当皇帝不就成了?
然而如果陆渊的话属实,那事情可就真麻烦了。
他连忙叫来陈琳,二人在主位上耳语片刻,陆渊此时反倒清闲了,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于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呸,什么东西,酸不拉几的,四世三公就喝这个啊?
二人几句话便商量好了,袁绍对陆渊说:“若是本将军当众赦免永安宫内一众人等,仙师便能他们保证开城投降么?”
陆渊站起身,将食盒放在了袁绍的案几上。
“将军若是不信贫道,可以看看盒子里所装的是何物。”
第5章
盒子里的是赵忠的人头。
赵忠是上吊自杀的,人头是拜托太医坊门口拔草玩的太医切下来的,食盒是赵无伤哭着找的,主意是陆渊出的。
袁绍和陈琳,看着食盒里老太监的首级,一时间竟然沉默了半晌。
赵忠死了,死之前他还让人把传国玉玺埋在永安宫里,这便是他们知道的实事。
那么现在知道传国玉玺下落的,只有亲自去埋的人。他们现在别无他法,只能按照陆渊的计策执行。
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并不好受,袁绍一度仔细思量要不要就在此地除掉陆渊。
然而右军溃兵的传言还是太过离谱,袁绍始终忌惮能百步之外伤人于瞬息的“五色天雷”。
他担心自己一旦发作,陆渊立刻用雷炸他,那无论之后陆渊是否被自己的士兵砍成肉泥,自己都算是亏的。
岂有袁家的贵胄,和一介方士单换的道理?
就在袁绍尚且犹豫之时,后院里传来一声怒喝。
“我把你个卑鄙无耻的腌臜!本初!切莫被这奸猾的杂毛道士唬住了!”
淳于琼顶盔掼甲,风风火火的从后院跑了过来。
他刚从昏迷中苏醒,就听见照顾他的兵士说袁将军要和使天雷的道士和谈,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要是和谈了,那老子的天雷岂不是白挨了?
看着作势要砍人的淳于将军,袁绍赶紧命人拦住:“仲简!大局为重,不可无礼!”
陆渊倒是不怕淳于琼,反而笑着说:“看来淳于将军,对贫道的怨气可是很深啊。”
“有怨气怎的?本将军恨不得拿箭把你这杂毛道士射成刺猬!”
“好好好!我拿雷炸淳于将军,淳于将军用箭射我,也算公平。
袁公,不如贫道就和淳于将军赌斗一场,如何?”
“仙师休要说笑,仙师不惜命,绍却爱惜名声,今日真让仲简伤了你,天下谁还敢来我袁绍的帐内做客?”
“既然是赌斗,天下人自然怪不到袁公头上。
今日我便在十步之内,不躲不闪,硬接淳于将军三箭。
若贫道本事不济,淳于将军就此报仇,还请袁公信守承诺,放过永安宫里一众无辜之人。
若是贫道侥幸德胜,贫道又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袁公成全。”
“仙师有所请,绍自当无所不从。”
“此事便也难以启齿。贫道久居宫内,平日不曾和别人往来,独有一宫女时常照顾贫道,日久生情,故而恳请袁公,事毕之后,让贫道带走她,以全相思之苦。”
那边陈琳和陆渊打趣到:“好啊!我当你是得道仙师,怎知你不思清修,反而贪恋宫女美色,当治你一个淫乱后宫的大罪,秋后问斩也!”
“孔章先生休要说笑,陆某只是心生爱慕,未曾做过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正所谓君子论心不论迹,此时陆某正还是君子!”
“好一个论心不论迹,偏你会摇唇鼓舌!”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好的不像是对手。
那边淳于琼不管文人之间的辩论乐趣,他只管自己今天能不能报了被雷劈的仇。
“兀那道士!你当真接我三箭,不躲不闪,也不使雷炸我?”
“当真。只是陆某也是好脸面之人,你射箭便射箭,但只准往陆某身上射,但凡陆某看见你往我脸上瞄准,那便只好请淳于将军再试试天雷了。”
淳于琼心里一合计,人的脑壳骨最硬,战场上弓箭射中头脸,未必能伤人性命,然而十步之内,身上不穿重甲,真往身上射三箭,这人不死也得废了。
眼前的道士一身薄薄的道袍,莫说是重甲,就算是薄甲也绝对不可能套在里面。
于是当即答应了赌约。
袁绍也说:“宫女之事,绍不能做主。仙师果真能赌赢仲简,那仙师到时自便,绍与孔璋不过问便是。”
陆渊长舒了一口气,托淳于琼的福,自己最后一张底牌,终于发挥出了最大的价值,能光明正大的带走赵无伤,自然是最为保险,最为妥当的选择。
至于淳于将军的三箭,陆渊根本没当一回事。
毕竟21世纪的警用全身防刺服,面对汉代的弓箭,要是挡不下来,那才是天理难容了。
赌斗就在大厅前的院落进行,宅邸里值守的军士们,听说有热闹看,凑过来几十个人围观。
陆渊背着手站在十步之外,一副云淡风轻,世外高人的感觉。
反倒是淳于琼拈弓搭箭,一脸紧张。
第一箭疾如飞蝗。
噗的一声射中陆渊心脏的位置。
周围军士一阵欢呼。
淳于将军箭术超群,那道士定然是死了。
然而那箭只是刺破了陆渊的外袍,然后竟然被弹飞了出去。
陆渊只是踉跄了一下,便还是云淡风轻的说:“淳于将军,一箭了。”
“你这妖人!定然是用了妖法!”
“淳于将军真会说笑,我说硬接你三箭,便是硬接三箭,至于我用什么妖法仙法,你却管它不着。”
被陆渊说的哑口无言,淳于琼怒发冲冠,立刻朝着陆渊射出第二箭。
这箭如同流星赶月,直奔陆渊谭中而来。
然而结果没有任何区别。
箭矢被弹飞,陆渊只是被弓箭的力道推的弯了弯腰。
“淳于将军,第二箭了。”
此时淳于琼不说话了,他搭上第三根箭,却迟迟不能射出。
周围军士眼看的他满头大汗,最后他竟然把弓箭狠狠的扔在地上。
然后淳于琼发了疯似得一把抽出傍边一员小将腰间挂着的直刀。
“妖道,你不怕弓箭,乃父倒要看看你怕不怕刀刃!”
事发突然,袁绍都来不及阻止,就看见淳于琼疯跑几步,一刀朝着陆渊的脑袋砍过来
陆渊被突然发狂的淳于琼着实吓到了,然而防刺服毕竟是专门干这个的。陆渊举起左手格挡,另一只手则拔出一直挂在腰间的廓尔喀弯刀。
胳膊被刀砸的生疼,但那刀刃竟然拿不能砍进陆渊的肉体分毫,而此时陆渊的弯刀已经朝着刀刃砍了过来。
汉代的生铁工艺,哪里是现代高强度锰合金的对手?
一声脆响,淳于琼的直刀应声而断,陆渊斩断刀刃,反手朝着淳于琼身上砍去
淳于琼惊愕异常,竟然忘记躲闪,他身上的金甲在那诡异的狗腿弯刀之下竟然如同纸糊,一刀下去,人甲具裂,淳于琼血溅当场......
第6章
永安宫外,袁绍率领西园军主力在宫门外列阵,宫门已经洞开,早有一营的士兵进入宫内。
他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到陆渊和陈琳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袁绍先对陆渊说:“陆仙师,赚城辛苦,你所思的佳人,可曾寻到了?”
“托袁将军福,陆某得偿所愿。”
“甚好。请陆仙师先到营中歇息片刻,绍稍后给仙师送行。”
按照陆渊的意思,你别送行,直接放我走最好。
然而看来袁绍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做戏做全套,还得去他的大营内走一遭。
于是也就一拱手,带着马车朝着被当做军营的大院走去,立刻有一队士兵从军阵里出来,列在马车两旁行军。
看似护送,实则监视。
等陆渊走远,袁绍才低声询问陈琳:“情况何如?”
陈琳回话:“宫内的内卫已然缴械,其余人等也都被聚集在大殿里听后发落,宦官们已经被集中起来问话。”
“那道士所言,确实么?”
“赵忠被杀之前,确实命令宫内大小太监四处挖坑,要埋一样宝贝。”
“具体埋在哪里?”
“现在还不知道。很多宦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埋的什么,要寻找,非得一个一个坑挖。”
“这老太监果然是国贼,临死还这般奸猾。”
袁绍抬头看看天色,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城外的边军将领,也就是丁原董卓之流,如果顺利,天亮就该接到圣上了。
满打满算,他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并不充裕,但也够用。
“孔璋,你亲自去做,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东西找出来。”
“下官尊令!”
说罢袁绍回马,身后列阵的西园军也兵分两路,一路跟着陈琳进宫,一路跟着袁绍回营。
此时院内的大厅里,气氛有些焦灼。
陆渊带着赵无伤,还是坐在左手边的客位。
对面坐着的正是被陆渊一刀砍伤的淳于琼。
廓尔喀弯刀锋利,淳于琼身穿的生铁镀金的鱼鳞甲片自然无法抵挡。
但可惜陆渊自己也不是天生神力的武将,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又是单手拿刀,砍断甲胄伤到皮肉,已经是陆渊含怒出手的极限。
淳于琼多少也算身经百战的大将,战场上受这样的砍伤,也早就习以为常。
让手下的人拉去后院草草包扎,又故意坐回大厅里,领着手下两员骑都,坐在陆渊对面,瞪着陆渊吃酒,看样子是觉得这样便能膈应陆渊。
“要说我淳于琼这一刀挨的不怨啊,你看看那杂毛道士换回来的小娘子,真个水嫩!”
嘴上说着,眼睛还朝着赵无伤上下打量。
此时的赵无伤已经换上了一身宫女装扮,身材纤瘦高挑,之前她脸上又哭的梨花带雨,此时眼睛里还噙着泪,面色桃花一般的红晕,确实媚的惊心动魄。
陆渊拿着酒杯,眯着眼睛瞪着淳于琼,似要发作。
淳于琼故意放声大笑,对着身边的手下说:“也不知这小娘子是何时进宫的,听说先帝时期,宫里的宫女可都要穿开裆裤勒!
小娘子莫要害羞,让本将军看看你的裤子开不开裆啊?”
陆渊一甩手将酒杯扔到淳于琼的脑门上:“狗东西,看在袁公面上,不与你计较,还敢满嘴喷粪么?”
那边淳于琼就是要激怒陆渊,登时跳起拔出刀来:“贼道士,你那小手段爷爷都见识了,雷炸不死我,刀也砍不死我,今番我便把你剁成肉泥,看你还敢在本将面前作怪!”
陆渊推翻案几,也拔出弯刀,眼看二人便要火并,刚从外面赶回来的袁绍厉声呵斥:“怎么?我袁绍的帐内,容不得二位施展么?”
如同是热锅上浇了一壶凉水。
淳于琼没有说话,收刀坐下,然而陆渊却没给袁绍面子。
“袁公礼贤下士,陆某领教了。本欲和袁公盘桓几日,亲近亲近,只是袁公养的恶犬却不甚懂规矩,几次作势咬人,既如此,贫道就此别过,还望袁公恕罪。”
袁绍走到主位上,没有立刻搭话,而那边淳于琼又破口大骂。
“杂毛道士,你骂谁是狗?看爷爷砍你狗头!”
“仲简,你今日再多说一句废话,便滚出去。”
袁绍说的轻描淡写,但淳于琼却明显不敢撒泼了。
“陆仙师,赵忠是你杀的,我所求之物,也在赵忠手上。
我本欲让手下挖出此物,再放仙师离开,如今仙师欲走,绍也不好挽留。
只是我确实要保证,在你身上,没有我要的东西,陆仙师,你可明白绍的意思?”
说话不客气的袁绍,此时已然有了一种恍如凶兽的威压感,令人窒息的气场在大厅里盘旋着。
陆渊被袁绍这么盯着,感觉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身上也微微的开始颤抖。
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危机来临之时,人类本身会激发的兴奋感。
“看来袁公是信不过贫道了。也罢,不就是搜身么?也罢,陆某问心无愧。”
说着陆渊打开自己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窜天猴、二踢脚、打火机、扩音喇叭、狼牙手电......
这些全是陆渊刷出来的坑爹玩意儿,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袁绍能认识的一个都没有,今天算是给他袁家大公子开眼了。
“袁公,这里可有你所求之物?”
袁绍摇了摇头,然后他看了看淳于琼身后的两员骑将。
“莒子,你去帮仙师搜身。”
一员骑将朝着袁绍施礼,回了一声喏。
他走到陆渊身前,微微欠身:“仙师,末将韩邾,得罪了。”
“不妨事。”
韩邾仔细搜身之后,一无所获,只好朝袁绍回令:“禀将军,末将未发现异常物品。”
看来玉玺果然是被赵忠埋了。袁绍此时一直悬而未决的疑虑总算是放下了。
他朝着陆渊微微欠身施礼。这对于身份尊贵的袁绍而言,已经是很客气的道歉了。
“今日多有得罪,仙师莫要怪罪。”
陆渊冷着脸说:“此番我能走了?”
“仙师可持我手令,但走无妨,上东门守将不会阻拦。”
陆渊一拱手:“那就多谢袁公了。”
说罢陆渊拉着赵无伤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那边许久未说话的淳于琼此时却说:“袁公,还有那小娘子,未曾搜身也,岂能放他们走?”
陆渊眼睛血红,杀意凌凌的转头看着袁绍:“袁公,这是你的意思?”
第7章
一个酒壶砸在淳于琼的脑袋上,不过这次是袁绍扔的。
“仲简,滚出去。”
“本初,可是......”
“滚出去。”
淳于琼愤愤的一拍桌子,带着两个手下离开大厅。
袁绍自始至终,没有高声说过一个字,好一个不怒自威。
“陆仙师,仲简粗人一个,你莫要和他置气。”
“好。袁公,我便不久留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今日袁公尽心招待,日后陆某定然奉还,后会有期。”
说罢拉着赵无伤出了院子,挑了两匹快马,一路朝着上东门飞奔而走。
袁绍目送陆渊离开,此时淳于琼才敢凑近说话:“本初,一个杂毛道士,杀也便杀了,你如此爱惜名声,如何成大事?”
“你一个只知逞勇的莽夫,也要学孔璋,给我说谋么?”
袁绍被淳于琼气乐了,然而毕竟是十几年的交情,还是耐下性子跟淳于琼解释。
“他使五色天雷,刀枪不入,哪一样像是寻常道士的手段?他身上带的那些器具,我竟然认不出一样来,这等人物,岂能是凭空冒出来的?”
“本初,你是说,他还有师承?”
“便是如此。今日你能杀了这个陆仙师,回头又冒出个张仙师、李仙师过来寻仇,动不动就谋划着用天雷炸你,我们要做大事,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淳于琼被吓的一身冷汗,那陆渊独身一人,淳于琼还不至于怕了一个道士,他手段再高又如何?他能有三头六臂?
但对方要真有师承,那自己倒是得罪死了,回头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但淳于琼不会想到,袁绍竟然一语成谶。
他和陆渊之间的仇怨,不只是改变了自身的命运,连带着袁绍也跟着倒霉。
......
陆渊和赵无伤一路跑出洛阳城,袁绍的手令果然管用,上东门的守将没有为难二人,顷刻放行。
陆渊骑马的水平稀烂,为了逃出生天,硬顶着骑了这几十里路,感觉自己的屁股都颠散架了,赵无伤倒是没事,但架不住陆渊撑不住。
二人在城郊一处破败的农户院落停下歇脚。
陆渊刚喝口水喘口气,赵无伤却从背后叫住了他。
只见这狐狸一般的女子一只手托着装玉玺的小盒子,另一只手则低垂着一把匕首。
她看着陆渊问到:“陆仙师,你可是想要这玉玺么?”
如果说军营里的袁绍像是一头不怒自威的老虎,此时陆渊则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
妈的,大意了,被这姑娘一身的媚相哄住了。
也不想想跟着老阴人赵忠混的,能是什么善茬?
“无伤姑娘,莫要说笑。我一介方外之士,要着玉玺有什么用处?”
“无伤没读过几本书,但却也懂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大爷爷平素和仙师没有交情,被围在永安宫里也是必死之局。
现在能得偿所愿,将这玉玺带出永安宫,全赖仙师忙前忙后,若是仙师没有企图,何必赌上身家性命帮我们?”
陆渊苦笑着狡辩道:“那你怎知我贪图的是这方玉玺,不是贪图无伤姑娘的美色?”
赵无伤眉头一皱,觉得这种时候陆渊还拿自己开玩笑实在没有风度。
然而转念她也笑了出来:“陆仙师可真会说笑,无伤有自知之明,蒲柳之姿,怎能和玉玺相比。
大爷爷一心只想全了自己的忠义,要把这玉玺归还圣上,但我却不这么想。
无论陆仙师贪图的是无伤的人,还是无伤手里的玉玺,只要陆仙师答应一件事,无伤心甘情愿奉上。”
还有这种好事?我刚才是口嗨的啊少女,你这就把自己随便卖出去了?
“无伤姑娘所求之事,恐怕不容易吧?”
“我想要袁家死。”
陆渊沉思片刻,觉得赵无伤这事要是打个五折,自己还真有办法办得到。
比如这次十常侍动乱的幕后黑手,袁绍的叔叔袁傀,不久之后就会因为和董卓争权而死。
而陆渊自己本来也是要趁着董卓专权,无人可用的时机争取政治资源,以图之后的乱局之中有上牌桌的本钱。
也就是说,袁傀也是陆渊目前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于是陆渊说道:“袁家是个庞然大物,你想要连根拔起,现在看来,全无可能。
我只能答应你,如果有机会,除掉袁傀,帮你报仇。”
本来赵无伤就是病急乱投医,她自己根本没有可能对付袁家,她也不怎么相信一个道士能把四世三公的袁家人怎么样。
然而陆渊竟然真的答应了......
无论是不是在骗她,他真的答应了啊。
对于一个哀莫大于心死,了无希望的人而言,她原因用她现在的一切去换一个不怎么可靠的希望。
赵无伤收起了匕首,悄声走到陆渊身后,抱住了他。
温香软玉贴在后背上,陆渊自诩为铁打的汉子,三魂六魄也爽飞了一半。
赵无伤的手如同蜿蜒的玉蛇,从陆渊的后背滑入陆渊的胸前,将哪一方玉玺放在陆渊怀里。
她轻声在陆渊耳边吹气:“玉玺现在是仙师的了,算是定钱,至于小女子,等仙师完成诺言,再来收尾款吧。”
说着松开了陆渊,如同蝴蝶一样飘着跑去给马喂草料了......
这狐狸精,简直就是妲己转世......
若不是现在兵荒马乱,陆渊心里揣着大事,这美人自己关高低是过不去了。
那边赵无伤倒是神色如常,反而问陆渊:“仙师若真靠着这方玉玺得了天下,可有什么打算吗?”
陆渊即刻回答:“我想要这天下,再无宦官。”
赵无伤冷哼一声:“果然,陆仙师也和那些世家大族一般,看不起宦官么?”
“无伤姑娘误会了。我不是看不起宦官,而是觉得,这天下无论贵贱高低,都是一般无二的人。
既然都是人,就不该因为别人的私欲,再受宫刑的残害。”
赵无伤表情惊讶的看着陆渊,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陆渊会给她这样一个答案。
或许把玉玺交给他,是一个并不糟糕的决定。
她发现自己真的开始认同眼前这个奇怪的道士了,虽然他很有可能只是耍嘴皮子的功夫厉害。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赵无伤问。
陆渊拿出刚刚被刚在怀里的玉玺:“把它卖出去,要卖个好价钱!”
第8章
洛阳城西,显阳苑附近的官道上,一小队骑兵正在搜索前进。
他们是董卓帐下西凉军的斥候,此时他们一遍执行探路的任务,一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将军也忒会差遣人,这天还没亮呢,指使爷们儿跑了上百里路!”
“你小子怕是想吃军棍了?董将军也是你敢随便议论的?”
“咱们这可是去京城赚功名嘞,你们这群小贼还不警醒着点?”
“罢么!什么好事轮得到咱们西凉的边军?
等你进了洛阳城,莫说功名,想去皇宫的茅厕刮点肥,人家怕都不给你留!”
一群军汉路上说说笑笑,倒也驱散了困倦,然而队正的一声历喝却让众人登时紧张了起来。
“什么人?”
只见前路侧漆黑的树林里,突然燃起一溜火光,一个竹筒似的东西被扔了出来。
接着就是两声震耳的爆炸声响。
静夜里突如其来的炸雷瞬间惊了斥候们的战马。
汉末的军马哪里听过这种硬币粗的二踢脚的动静?整个小队顿时人仰马翻。
万幸能出来当斥候的都是军中精锐,他们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战马,然而阵型却已经彻底乱了。
队正看见这种情况,知道若是此时有敌军袭击,他们凶多吉少。
然而万幸的是在路边树林里埋伏的并不是敌军,而是转出来一个身着黄袍,体型微胖的道士,站在路中间微微欠身施礼
“诸位受惊了。”
那队正此时又惊又怒,然而对面那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善茬,摸不清底细,手段又吓人,直接砍杀过去怕有不妥。
拔出直刀来喝问陆渊:“兀那道士,你使得什么妖法,敢惊扰我等行军?你可知这是死罪么?”
“贫道陆渊,刚从洛阳北宫出来,正有大事需找你们将军相商,故而使些小手段,让诸位壮士驻足,若有得罪,还望赎罪则个。”
“你知道我等是哪位将军麾下?”
“尔等乃是并州牧董公仲颖麾下西凉军,是也不是?”
那队正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你这道士果是个能掐会算的!”
陆渊哪里会算命,他这个道士就是蒙人玩的,他能猜对不是靠玄学,是靠历史学。
史书上写了董卓为了赶上十常侍之乱,一夜行军百里,天快亮了才走到显阳苑附近。
陆渊从上东门出城,绕着阳渠跑了半个北城,才转道西面,就是为了堵董卓来的。
“速引我去见你们家董将军,有要事相告!”
那队正此时也终于恭敬了起来:“仙师这边请,我等在前带路!”
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不然我装X之前你叫我道士,我装完X你还叫我道士,那我这X不是白装了?
此时的董卓正在犯愁。
事发突然,根本没有准备,手下的小兵都看得出来,这次去洛阳,除了一路上的土灰,自己恐怕什么也吃不着了。
亏得他手下的这三营西凉军,半数都有马,这才能抛下步卒,紧赶慢赶的跑了上百里路。
然而骑兵也有骑兵的劣势,人可以一直走,但马却不能一直跑,所以每走几里路,全军便要休息片刻。
这边董卓刚准备继续启程,却发现之前派出去探路的斥候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神神秘秘的道士,说是从洛阳跑出来的,会真本事,还有要紧事要和自己面谈。
董卓:“咱便是董卓,仙师所为何来?”
陆渊:“贫道陆渊,字岳峙,见过董公。此番相寻,乃是特地给董公送两份大礼。”
陆渊说罢,朝着左右看了看。
董卓本就是人精,立刻明白的陆渊的意思——接下来的话不便太多人听到,于是立刻屏退左右。
方圆三丈之内,只有陆渊董卓,以及一个形容有些枯槁的文士。
此时能留在这里的人,陆渊心里一惊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果然,那人朝着陆渊拱手施礼:“鄙人合阳李儒,字文优,乃董公膝下小婿,全赖丈人信重,军中谋划,皆出自儒。”
作为女婿兼智囊,李儒和董卓形影不离才是常态。
面对这位汉末狠人,陆渊还是给足了礼数,深深施了一礼,说道:“文优先生当面,贫道去岁在秦岭行走,也曾听过先生大名!”
陆渊尊敬的态度倒是让李儒有点无所适从了。
出身西北的文人,在中原多半不被人待见。
跟着董卓这八九年里,李儒受到的冷遇和白眼居多,突然被人久仰大名,无论对面是不是给他戴高帽子,都让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然而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询问:“敢问陆仙师所言,送与我等的大礼,所在何处?”
陆渊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四寸见方的盒子,递给李儒。
李儒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顿时惊得那张瘦脸都膨胀了起来......
董卓更是莫名其妙了,不是,你拿的啥玩意儿啊,能吓成这样?
愣了三四秒钟,李儒才彻底回过神,然后赶紧趴在董卓耳边悄悄说了四个字。
“传国玉玺!”
这下轮到董卓那张胖脸被惊讶的膨胀起来。
“陆仙师!这便是你所说的大礼么?你莫不是要将董某架在火上烤?”
人在过于惊恐的时候,心中的情绪会转变为愤怒。此时的董卓便是这个状态。
实在是陆渊拿出来的大礼,太过烫手,又太过珍贵——那东西代表着董卓这辈子内心深处最渴望染指,但平时却连想都不敢想的权利!
“董公,你若是接不下此物,贫道可就要找其他人送礼了!”
只听啪的一声,很快啊,陆渊都没反应过来,董卓的胖手就赶紧将装玉玺的盒子盖上,然后塞进自己的怀里。
“陆仙师,董卓是粗人,只想问一句话,咱不过是一介西凉武夫,那劳什子并州牧官位也是个虚的。
洛阳城里有的是真龙,足下凭啥把这东西交给咱啊?”
陆渊微微一笑,就等着你问这个呢。
“董公,可信天命?”
“仙师的意思,天命竟然在咱身上?”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法力浅薄,只知道这方玉玺,此时在该董公身上!”
董卓听了陆渊的话,心跳的如同脱缰野马,他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说道。
“若是咱董卓真有那等好命,事成之日,定然不负仙师今日点拨大恩!”
第9章
人的欲望,仿佛是装在袋子里的水,只要袋子的底线被戳了窟窿,里面的水便会一泻千里,不可收复。
历史上的董卓本就是十足的野心家,装水的袋子本就脆弱,此时陆渊拿着玉玺一捅,于是雄踞西凉的魔主提早苏醒了。
“仙师来时,可说的是两份大礼!”贪欲已经被玉玺勾起,董卓的眼睛里泛着贼光,期待着陆渊能带给他更多的好运。
当然,陆渊接下来的话,也没有让董卓失望。
“这第二份大礼,便是当今圣上的去处。”
此话更是在董卓和李儒心里落下一道惊雷。
自古兵荒马乱,护驾之功永远是晋升高位的最有效直接的手段。
本以为这次仓促赶来,剩饭都不一定能吃上,谁知道这个道士竟然带来了一顿大餐!
不过他们肯定想不到的是,即便没有陆渊出来搅局,十常侍之乱的最终赢家还是他们自己。
历史上阴差阳错之下,最后还是让董卓接到了少帝和陈留王,这也成了董卓进入洛阳之后最可靠的一项政治资本。
陆渊只是让董卓提早知道少帝的消息,顺便把此事的首功扣在自己头上。
“圣上安在?”董卓急不可耐的询问。
“圣上与陈留王,被张让段圭劫持,出了北门,一路往北邙山走,若是董公马快,此时去追,尚且不晚。”
那董卓听了这话哪里还敢耽误?
这时也不讲究爱惜马力了,只要能接到皇帝,就算麾下这一千多匹战马都跑死了,那也是划算买卖!
“仙师且在咱军中稍驻!等咱办了大事,再请仙师一同庆功!”
说罢就亲自带着五百骑兵先行北去,命李儒和骑都李蒙率领其余部队在后接应。
陆渊是想跟着董卓一起去的,然而他初来乍到,这种关乎对方核心利益的要求,他还不能提,只是暗自有些担心赵无伤。
李儒毕竟是汉末有名的智谋之士,做事要比董卓周全。
之前少许接触,李儒已然认定陆渊必有大才,现在岳丈正是用人之际,必须要将这道士彻底绑上西凉军的战车才是。
其实陆渊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真论大才,自己绝对算不上,就是靠着身边每周刷新的现代物品,以及对当下历史的少许了解,就在这洛阳城内外硬拐硬骗罢了。
陆渊现在重活一辈子,有的是逆流而上的勇气,关键时候是不怕和人拼命的。
此时自己所缺的,漏船载酒的运气,还需要跟着接下来三五年内,执天下牛耳的董太师去蹭。
“仙师今后如何打算?”
“贫道本就是被先帝强征入宫,如今此间事了,何妨回终南山潜心修道?”
“仙师莫要寻文优开心,凭仙师手段,想要出世,又何苦冒着风险淌洛阳这一滩浑水?”
“文优先生果然慧眼如炬,贫道不才,出山至今,无非是想日后混个国师当当,好教天下人传我大道。”
“如此,仙师若蒙不弃,可否屈尊于岳丈麾下?他日岳丈腾达,必然不敢忘仙师相助之恩。”
“固所愿,不敢请耳。”
至此,随着李儒诚心邀请,陆渊已然成为董卓西凉军的一份子。
......
半个时辰后,董卓亲领的先锋骑兵,终于在北邙山口追上了张让率领的逃亡队伍。
这只北逃的队伍混乱臃肿,一路哭嚎。
十常侍已经失去了对队伍的控制,以至于这数千人,一直在北邙山口和谷水之间的小平津地段盲目的打转。
如不是城内的袁术忙着搜刮皇宫内的宝贝,袁绍一心在永安宫里挖玉玺,但凡有一路人马追出来,他们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段圭手下还率领着数百内卫兵,作为蹇硕死后,宦官里为数不多能掌握兵权的武太监,他自身却没有行军打仗的本事。
看见董卓追来的兵少,并且一路跑马很是疲惫,段圭竟然企图纵兵掩杀。
他哪里知道养尊处优的内卫,岂能是血海里杀出的精良西军的对手?
结果反而被董卓一次冲锋击溃军阵,自己更是被一刀砍翻马下,堂堂中常侍,落得个马踏而死的下场。
负责押送和维持秩序的内卫被彻底消灭,几千人的逃难队伍边彻底崩溃。
董卓刚才又是急行军又是破阵杀敌,此时兵力已颓,只好暂时后撤一段距离,等待李儒李蒙后军赶到。
张让此时已经走投无路,看着滚滚河水,哭嚎拜涕小皇帝和陈留王,接着便要投水而死,却不料被一人拽住了胳膊。
那人一身小黄门宦官打扮,相貌却十分清秀,尤其是长着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举手投足竟有一丝媚意。
张让认得此人!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大爷爷呢?”
此人正是和陆渊一同逃离出来的赵无伤。
陆渊本意是想让无伤跟着自己一起去见董卓,然而赵无伤却跟陆渊商议,既然陆渊判断董卓和袁家不是一条心,那张让段圭等人面临的局面跟赵忠就完全不同。
换句话说,只要陆渊成功赢得董卓的信任,和袁家站在对立面,那董卓反而成了宦官们的天然的盟友。
让宦官势力继续存在于洛阳城,对于制衡袁傀代表的士人集团是有利的。
当然,对于期望把东汉朝廷的水彻底搅浑,才好摸鱼的陆渊而言更是有利。
于是二人决定兵分两路,陆渊去见董卓,勾起董卓的野心。
赵无伤去找张让,尽可能保留宦官势力残存的实力。
两个人的行动都很危险,两个人也都同样选择了把命赌在这里。
两只螳螂想要靠着一己之力,撬动天下的局势,不拼上性命怎么行?
这边赵无伤阻止了张让自杀,另一边董卓的后军也在陆渊不断的催促下迅速赶到了战场和董卓汇合。
“文优,如何来的这般迅速?”董卓好奇发问。
“实在是岳峙催促的紧!我等也是拼尽了马力才追上岳丈。”
董卓听到女婿称呼陆渊的表字岳峙,而不是陆仙师,心下明白这是李儒给自己的暗示。
这位得道的高人,此时已经投入了自己的麾下!
董卓此时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看着缓缓打马而来的陆渊哈哈大笑,高声问道:“岳峙!可是怕我独吞了护驾之功?”
陆渊听到董卓对自己改了称呼表示亲近,于是也说:“些许功劳,渊不放在心上,仓促赶来,却是为了明公大计!”
第10章
董卓:“岳峙有何见教?”
陆渊:“渊有三问,请教明公,这第一问,便是小平津数百宦官,明公打算如何处理?”
董卓:“腌臜阉竖,杀了不就得了?他们身上还有文章做?”
陆渊此时并没有接话,反而问出第二问:“若是明公进洛阳城,想要一步登天总揽朝纲,请问何人最是阻碍?”
这一问却是把董卓问住了,之前他带着西凉军也只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因为西凉军的智囊李儒确有布局之才,却无谋国之能。
从他日后出的毒死少帝,焚烧洛阳的骚主意来看,李儒只能看见眼前的利弊,却算不到时局的变动,从这一点上看李儒是远远不如他的继任者贾诩的。
换句话说,在贾诩出山之前,战略能力上一直就是董卓军团的致命短板。
董卓:“如按岳峙所言,能阻我大事者,必然是咱的顶头上司,太傅袁隗了。”
陆渊:“明公此去洛阳,要对付的不光是袁太傅一人。还有那四世三公的袁家,以及袁家这许多年来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
还有朝堂上,唯袁太傅马首是瞻的衮衮诸公。”
董卓:“岳峙!莫要吓咱,如此咱哪里有胜算?”
陆渊:“明公莫不是怕了?若如此,趁早将玉玺献给太傅,还能落得个好人情,等着太傅封明公一个大官儿做做,贫道也好早回终南山!”
陆渊用半开玩笑的方式使上了激将法,那意思便是你要是怕了,趁早散伙分行李,别耽误我回花果山。
董卓听了这话,连忙把装着玉玺的胸甲捂住:“你这贼道士,谁说咱怕了?这宝贝到了我董仲颖的手里,岂有在交出去的道理?”
陆渊也被董卓逗乐了,想不到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杀人魔王,私下里和手下也是这幅诙谐亲近的样子。
看来史书上的东西也不能全信,那帮子写史书的士族老爷们,把所有对士人阶级不友好的人变着法的抹黑,谁让话语权一直都在人家手上。
陆渊:“既然明公不想安心侍奉袁太尉,那就要做好造他的反的准备。
那渊的第三问,便是这个。这种情况下,明公以为,这些宦官是留着好,还是杀了好?”
董卓“啊呀”一声,在马上一拍大腿,嚷嚷着说道:“恨不能早日遇见岳峙,帮我指点迷津,白白蹉跎了这些岁月!今日之后,我董仲颖才知道该是怎么个活法!”
旁边的李儒听到陆渊的一番分析,也是惊为天人,暗道此人深谙纵横之术,放在朝堂之上必然也是争斗的好手,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大才。
李儒自己也清楚,自己出两条害人的毒计,那是手拿把攥,但要是玩政治斗争,他和他的老丈人加一起也只能算成半斤八两。
换句话说,自己之能干陈平的活儿,但是张良的责任却是抗不起来的。
他此时倒是有些担心陆渊会抢了自己谋主的地位。
不过有道是疏不间亲,董卓毕竟是自己的老丈人。
更何况,陆渊现在的只是告诉董卓需要做掉谁,而具体怎么做,还不是要看他李儒的本事?
李儒还在暗自思索,那边董卓已经准备找张让和谈了。
被赵无伤一把拉住不让投河的张让,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真的迎来了生机。
自杀往往只是一时起念,一次没死成,那之后求生的欲望会盖过一切。
于是等张让和董卓会面的时候,这位让先帝唤作阿父的大太监,已经是惶恐求饶的造型了。
“罪丑贱奴张让叩见董并州!还请董并州怜奴老迈,放过一条生路!”
已经被陆渊灌输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种思想的董卓,此时哪里还有黑脸给张让看?对面纳头便拜,这边当然是赶紧扶起宽慰。
董卓:“这等祸事,岂能全赖公公?若不是大将军与那袁绍小儿苦苦相逼,何至于闹成这样,害得天子蒙尘!
张公公也不必惶怖,就跟我回洛阳,有我董卓在此,定然能保住公公无恙。”
张让:“董并州,我若回洛阳,还能有生路吗?”
董卓咧嘴一笑:“我董卓若在,公公自然无恙。我董卓若是不在了,那公公恐怕真就凶多吉少!”
懂事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两人三言两语,便定下了合作的方略。
实在是张让这边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要董卓给了安全保障,张让能做的也只能是全盘接受董卓给的安排。
回到洛阳后,张让会被董卓的部队监禁起来,美其名曰听候发落,实际上就是护着他不让袁绍等人害他性命。
而张让手下的一众内卫,大小黄门宦官,以及皇宫里埋在洛阳城的暗探隐线,则都交付给张让的养子张奉,以及陆渊极力推荐的赵无伤一同管理。
通过推荐赵无伤上位,陆渊此时在东汉,终于有了一只听命于自己的势力。
剩下的事情都是做戏做全套的表演任务,就不是陆渊愿意去管的了。
董卓找到了刘辩和刘协乘坐的牛车,拉着李儒两人趴在牛车边上,对着俩倒霉孩子一通哭嚎,仿佛死了娘老子。
表演完了忠心护主,董卓亲自赶着车架护送圣上回宫。
陆渊这一路上屁股都快被马背颠两半了,趁机赶紧朝董卓要了一辆马车,躺在车厢里装尸体。
赶车的是一位在皇宫里负责车架的马奴,车把式的手艺很好,能减少这一路的颠簸。
赵无伤也坐在车里,看着躺尸的陆渊发笑。
“笑什么?这一晚上累死累活的,我还不能歇歇?”
可惜这里荒郊野外的,不能接着奏乐接着舞。
“你歇你的,我笑我的。”
陆渊倒是被这疯姑娘勾起了好奇心:“所以你没笑我,那是在笑啥?”
赵无伤停了片刻,还是说道:“我在笑,两个时辰前,我们还在洛阳城里挣命,现在倒是一方军阀的座上宾了。
我在笑,带人抵抗反贼的大爷爷死在永安宫,率先逃走的张让却能活命。
我在笑,这该死的世道,好捉弄人呢。”
陆渊一点没有怜香惜玉,反而反唇相讥:“噫!世道不好,还有芳龄少女扮成太监,勾结年近三旬的杂毛道士,要给国贼十常侍报仇雪恨哩!”
于是赵无伤狠狠的踹了陆渊一脚......
第11章
陆渊被狐狸美女踩了一脚,也不生气,反而说:“无伤,你这个样子,才让我担心。我倒是宁可你大哭大闹。”
赵无伤回答:“大爷爷死的时候,我已经哭过了。哭又什么用?谁可怜我了?我还不是要给你去找盒子,来装大爷爷的首级?
我从小就知道,眼泪能值几个铜钱?日日夜夜哭的伤心,还能哭死袁隗么?”
说着赵无伤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你别把我当成一般的小娘子,我杀起人来,不比你陆仙师手软。”
陆渊:“实话实说,我不建议你把报仇当成以后人生的唯一目标,否则等你真的手刃仇敌,人生便了无生趣了。”
这大道理陆渊也是道听途说来的,陆渊自己哪里有实践这种道理的机会?全都是从各种武侠小说上看来的。
此时的赵无伤却想到了另外的事情:“你说,外面的人,都宣扬大爷爷和张让他们,都是国贼,那我一心想着报仇,是不是也助纣为虐了?”
陆渊噗的一声笑出声来:“你还担心这个?怕以后历史记载起来,名声不好听?”
赵无伤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怕,我只是想分出个对错......”
陆渊:“你怕也是被那些儒教的世家大族洗了脑袋!政治斗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哪里分得清对错?
要我说,这些世家大族,朝堂上振振有词,私下里却兼并土地,让贫者无立锥之地,只能给他们卖身当奴婢,这等做法,才是实打实的国贼呢!”
赵无伤哪里接触过陆渊这种人民史观,听的愣住了,半晌才反问:“臭道士你不让我一心报仇,说是这个目标不好,那你这般拼命,目标又是什么呢?”
陆渊苦笑一声,回答:“大话我倒是有一万句,可惜讲出来做不到,没有意义。
现在我无非就是想让这帮世家大族少吃一点,让底下的贫苦大众多得一些,让这日后的国家,无论是不是大汉,终究比现在好一点,也就是了。”
想想历史中,真让这帮世家大族坐稳了天下,给大汉民族造成了近五百年的苦难创伤,陆渊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还能得到一些现代物品的帮助,那就多少应该做一些事情。
我穿越前你九品中正五胡乱华,我穿越后你还来这一套,那我不是白穿越了?
赵无伤:“如此说来,想必陆天师日后的身前生后名,多半也要遗臭万年了。”
陆渊:“那不是挺好的?正好夫唱妇随,丈夫反贼妻混蛋嘛。”
赵无伤:“你才混蛋呢,说什么俏皮话,难听的紧,我嫁不嫁你还说不准呢,少在这里耍贫。”
陆渊笑的更开心了:“快了,就快了。当初说好的,等我弄死袁隗,你不嫁也得嫁了。”
......
董卓一路不断汇合自己分批行进的军队,等全军三千人尽数汇合的时候,已经到了北邙阪下。
前太尉崔烈率领百官,在此处迎接天子的车架,并呵斥董卓退下避让。
莫说你崔烈是个前太尉,此时董卓兵强马壮,野心已成,就算是现任太尉当面他也未必买面子,于是更是破口大骂。
“我昼夜三百里来,谈什么避让,我难道不能砍掉你的脑袋吗!”
那崔烈也是天下名士,自当是有骨气的,岂能被董卓一介马上武夫呵斥,当即梗着脖子让董卓砍,嘴上更是斥责董卓纵兵跋扈,意图不轨。
董卓坐在天子车架上,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按着刀,脸气得通红,但到底还是不敢真的往崔烈脑袋上来一下。
此时陆渊已然在马车里听到前方的吵嚷声,赶紧走出马车,换了一匹看起来就很温顺的小母马骑着,赶到董卓近前。
董卓看见陆渊,也赶忙问计:“岳峙,这老贼堵在此处,横竖不让路,我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如之奈何?”
陆渊看见前面百官挡路,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陆渊:“这群人平定叛乱的胆子没有,但等别人接回皇帝,他们过来抢功劳的胆子不但有,而且很大。
那这位前太尉崔烈,便是他们推出来试探明公的棋子。
若是明公不愿分功劳给他们,一刀砍了崔烈,那这群人日后必然在洛阳各处给明公使绊子。
若是明公真被崔烈两三句话吓住,让出了天子车架,那他们就会觉得咱们西凉军软弱可欺,以后少不得找我们吃拿卡要。”
董卓都听傻了,这是当官的还是当强盗的啊?
“如此,该当如何?请岳峙教我!”
陆渊:“此事倒也简单,咱们把鱼饵吃了,鱼钩扔回去就好。明公可先教训了崔烈,然后在跟他们身后的百官画饼。
咱们态度明确,能跟我合作的,我们不但欢迎,而且高官厚禄的供着你,但要是想跟我们耍小心思,那将士们的刀枪却不跟你讲道理。”
董卓听罢,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叫到:“李蒙何在?”
身后立刻飞出一批快马,上面一员骁将声如洪钟:“末将在!”
董卓身后就是小皇帝和陈留王,这时候的董卓还要点脸面,有些话不好直说,于是下了个很模糊的命令:“前方道路不通,李蒙,我且命你前面开路。”
那李蒙听的都懵了,这洛阳城的直道,哪里有不通了?
那些人挡在前面,但却不是石头,如何搬得走?
李蒙没听懂,董卓也不说话,这时候陆渊就负责解释了。
他骑马到李蒙跟前,贴着耳朵跟李蒙吩咐。
“李将军,你别把路上的公卿当人看,你就骑着马撞过去,他们躲了,路就开了,他们不躲,那路也开了。”
这么一说李蒙立刻就明白了,这不就是街头泼皮耍狠的套路么?这我熟啊!
于是朝着陆渊一拱手表示得令,二话不说骑着马就窜了出去。
崔烈这时候都六十多的老头子了,站的又离董卓军近,哪里躲得开突如其来的快马,当时被撞的飞了出去,手上的拐杖,嘴里的牙齿,身上的佩玉到处乱飞。
后面的公卿们被董卓这一手吓傻了,恨不得四散而逃,去往洛阳的正路上也再无阻拦。
这时候陆渊骑着马笑呵呵的出来拦住了拔腿就跑的百官。
“哎呀,诸位大人恕罪!西凉的军马性子爆烈,崔公声如洪钟,想是惊了战马,造成误会。
诸位大人千万别怕,董公深明事理,此番天子蒙尘,诸位也是尽心营救,可与我等一同护送天子车架回京。”
第12章
永安宫外的步广里,那处被袁绍强征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大宅子里,袁绍正坐在主座上假寐。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了,这意味着留给袁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只不过袁绍平日里养气的功夫不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焦急的神色。
随着大宅门外一阵骚动,袁绍才睁开了眼睛,只见被安排去永安宫里调查的陈琳一溜小跑的冲了过来。
陈琳:“本初!恭喜了!”
袁绍赶紧起身迎接:“可是东西找到了?”
陈琳屏退左右,神神秘秘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制成的,五寸见方盒子,那盒子上还有还有没抖干净的泥土,显然就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
袁绍接过盒子,第一时间变看见了盒子正面上雕刻的文字,正是传国玉玺上的那八个大字。
袁绍喜不自胜,手上紧紧按住盒子,询问:“孔璋,里面的东西,你可看过了?”
陈琳连忙说:“这等国家重器,我陈琳哪里敢开盒检验?只挖出来,便赶紧送来了。”
那意思就是说,盒子我可没打开,验货得老大你亲自来,真出了问题,锅也扣不到我陈琳头上。
袁绍点了点头:“孔璋慎重,理应如此。”
然后他打开盒子,脸色立刻变的阴沉无比。
陈琳见状知道必有问题,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本初,东西不对么?”
袁绍直接将盒子还给陈琳,说到:“你自己看吧。”
陈琳莫名其妙,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哪里有什么玉玺,分明是一条腊制的肉干......
“本初,这......这是何物?”
袁绍那边倒是笑出了声:“忙碌一夜,没想到还是被赵忠这奸猾的腌臜耍了!
这老太监估计是算好了,我们追着他就是想要玉玺,临死之前故意恶心我,用行军的干粮肉干换了玉玺。”
知道手里一直捧着的是赵忠耍人的肉干,陈琳也顿感恶心,气恼的将盒子摔在了地板上。
然而气愤归气愤,陈琳还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本初,我赵忠此人,我素知之,这不像是他做出的手笔,你说,会不会......”
袁绍:“你是怀疑那个姓陆的道士?”
袁绍思索片刻,还是给出了否定答案:“那道士和赵忠非亲非故,素无来往,不过是刀兵一起,被裹在了一处罢了,赵忠不可能把玉玺交给他。
而且,赵忠这中常侍做了大半辈子,耳濡目染的,会点阴损招式也并不稀奇。”
陈琳:“那这永安宫里的太监们如何处置?”
袁绍:“无关人员,都遣散了么?”
陈琳:“本初吩咐过的,自然办妥了。开始挖东西之前,那些宫里的闲杂人等,全都搜过身,然后放走了,留下的就都是跟着赵忠的宦官们。”
袁绍:“如此甚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在永安宫里挖过东西,孔璋明白么?”
陈琳:“下官醒得。这瓜田李下的,不得不防。咱们没吃着羊肉,自然不能在沾一身羊骚味。”
此时正有小校从外面赶来汇报,说是并州牧董卓带领一众朝廷百官,从北邙山接回了圣上和陈留王,此时正准备过谷门进入内城。
这便是大事了,袁绍和陈琳只好暂且放下下落不明的玉玺,准备迎接皇帝回宫。
而他们不知道的事,狠狠坑了他们一次的陆渊,正在跟着董卓一起进了洛阳城,并怀着十足的恶意,在暗处盯着袁家。
陆渊现在还是白身,没有任何官职,皇帝回宫的大朝会自然是没资格参加的。
当然,他和赵无伤也没心思参加那种专门做表面功夫的大型文艺汇演,去看那些老不羞的当众表演哭坟一般的行为艺术。
此时的陆渊正在和西凉军门享受土匪抢劫的乐趣......
包括董卓本人在内,这一众西凉军的首脑们,之后肯定是要常驻洛阳的,那没有一处宅子落脚怎么行?
毕竟他们可是迎回圣驾的有功之臣,可不能委屈了。
这步广里紧挨着永安宫,能在这里置办房产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如今洛阳城内动乱,住在这里的达官贵人早听到风声,全都跑光了。
董卓入城之后就看上了这边的住宅,决定就地征用,他临走之前,还专门给下面的人强调,必须给陆渊找一处好宅子才行。
随行的百官们有不少人都在这边有住宅,他们倒是相反对,然而看着西凉军手上明晃晃的刀,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闭嘴。
西凉军的首脑们可以白得一处京城的房产。
西凉军的大头兵们轮不着房子,但可以借着搜查的名义在步广里这些无人的住宅里搜刮一番。
步广里的达官贵人,可以在董卓哪里领一份功劳,虽然价值比不上失去的财产,但总归是个安慰奖。
皆大欢喜!
陆渊开始还是拒绝的,那是一点点来自现代的道德羞耻心作祟。
但架不住李蒙这糙汉的软磨硬泡。
毕竟你陆仙师不拿,我李都尉怎么拿?我李都尉不拿,以后还怎么进步啊?
西凉军的士兵们在步广里闯空门,搜刮的开心。
李蒙、王方、陆渊等人在看宅子,张奉作为张让的养子,在洛阳城里混迹多年,最是了解情况,所以负责带路。
李蒙在陆渊面前拍着胸脯打包票:“陆仙师,您看上哪座宅邸便是哪座,要是那宅子的主人还敢找回来,咱李蒙手上的直刀可不是唬人玩的!”
陆渊逛了片刻,一眼就瞅见了哪座离永安宫最近的宅邸,两个时辰以前,哪里还是袁绍的西园军大帐。
陆渊觉得自己和这宅子挺有缘的。
于是陆渊朝着那边一指,说道:“便是那座宅邸,李都尉觉得可行么?”
李蒙哪里知道可不可行,转头问张奉:“那边是谁的家宅子?”
张奉一脸哭丧的表情,还没张口,就对现场的诸位声明,对方家室不好惹:“那便是当朝太傅袁隗,在步广里置办的别院......”
李蒙一听是袁隗的宅子,也有点不知所措,于是问陆渊;“陆仙师,这袁家倒是有些棘手,要不咱们换一家?”
陆渊被李蒙前倨后恭逗得哈哈大笑:“怎么,李都尉怕了?我还指望着,要是袁太傅找我要房子,李都尉帮我砍他呢!”
第13章
西凉铁打的汉子,最怕的事情,恰恰就是被别人说怕了。
李蒙眼睛一瞪:“孙子便怕了,太傅也不需长三个脑袋,来日他若是敢跟董将军和陆仙师闹事,你看我砍不砍他!”
陆渊称赞:“好!要的就是李都尉这句话,我们西凉出来的人,受够了这群朝廷大官的白眼冷落,今日便是收点利息的时候。
你官做得越大,我等便偏要你的宅子。
若是他们敢来生事,便用刀子砍,需让这群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看看,西凉军可不是欺软怕硬的!”
这话说的提振士气,于是陆渊的话便成了李蒙等人抢宅邸的指导思想。
官越大便越要抢你的。
反正之后都是要一一除掉的绊脚石,现在得罪死了也无所谓,只要朝廷中下层官员的利益受到的损害轻微,之后便还有和他们合作的余地。
朝廷里的文武官员自然不是铁板一块,陆渊便是要拉拢中下层维持朝堂运转,然后摧毁上层建筑,让袁家这样的世家大族给自己人腾位置。
于是李蒙给董卓抢了一处亲王的府邸,给李儒抢到了太尉曹腾的别院,他自己则是打算住进刚刚被自己撞的生死不知的崔烈家里。
按照董卓的意思,赵无伤虽然是太监,但毕竟是陆渊亲自推荐,总归是自己人,手底下还掌管着张让留下的人力资源,也理应分一处房产。
然而陆渊和赵无伤均表示不用,两人合住一处宅邸便好。
那边陆渊和赵无伤高高兴兴的搬家,这边李蒙等人却开始传闲话。
王方:“哎,咱们这位陆天师,想不到还有这种癖好的......”
李蒙:“甚么癖好?”
王方:“夯货,你没看见那小太监唇红齿白狐狸眼,生的一副比女儿还漂亮的好皮囊,他可是跟着天师住一起了!”
张奉也在一遍补刀:“这赵无伤,我素来知晓,听说是中常侍赵忠的本家侄子,入宫就跟着赵公公做事,还因为相貌出众被先帝赏识,封了中黄门呢!”
李蒙这才反应过来:“啊,想不到陆天师,竟然有龙阳之好!”
王方:“这词可是你李蒙说的,须不干我王方何事。听说陆仙师手段高明狠辣,回头他用‘五色天雷’轰你,你站远些,别连累我。”
李蒙仿佛吃了苍蝇,这是他这个月被王方坑的第四次了......
毕竟之前还是自家的院子,袁绍除了把这里设成中军大帐,里面的设施陈列一处都没有破坏,毕竟西园军胆子再大也,也不敢偷抢自家顶头上司中军校尉的家产。
所以这个四进的院落,以及房间里的家具财务,这下全都归陆渊了。
赵无伤带着一众宦官宫女在宅邸里收拾,这些人先是跟着张让出逃,现在全都归赵无伤和张奉管理。
赵无伤从里面挑选了几十个在宫里没有跟脚的年轻人,算是给陆渊找的家仆,不然这么大的宅邸,两个人根本住不过来。
这些人本就在宫中负责杂事,打扫整理的工作更是专业,陆渊发现自己现在反而无事可做了,只好坐在大厅里发呆。
赵无伤走路像狸猫,一点声音都没有,当她拿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包袱出现在陆渊面前,把陆渊吓了一跳。
陆渊:“你要干嘛?谋杀亲夫?”
赵无伤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把那一包东西砸在陆渊怀里。
赵无伤:“全是些金银细软,值钱的东西,下面的人收拾出来的,不敢私藏,交到我这里了。你看要怎么处理?”
陆渊打开包裹看了看,无非是黄金玉石之类的,还有几个三扁四不圆的琉璃珠子。
顿时没了兴趣,照样打包好还给赵无伤。
陆渊:“找个地方全换成钱,留下五成作为府邸这几日的开支,几十口子人吃马嚼的,也是一笔花费。剩下就的全发了。”
赵无伤有些惊讶:“你一分不留啊?”
陆渊:“这些钱,就算全留下,够干什么?不如全花出去了事。”
赵无伤:“那些太监宫女,做杂务本就是分内之事,不用额外给赏钱。”
陆渊:“还记得我在马车上跟你说了什么?我所愿者,便是这天下人皆能劳有所得,他们为了我的事情劳动了,便应该给报酬。
若是我陆渊自己都做不到这点,回头还怎么好意思反对世家大族?”
赵无伤撇了撇嘴:“似你这般当家,便是万贯家财,迟早也要散干净了。”
陆渊也乐了:“你还没过门呢,怎么就操起当家主母的心思了?”
赵无伤气得脸都鼓了起来,拿起包袱转身就走,然而还不解气,又回过头来照着陆渊的膝盖踹了一脚。
这下真的谋杀亲夫了......
以至于门房看门的小宦官进来禀报,说是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汝南许绛的人求见仙师,陆渊还是一瘸一拐的。
再见到这位昔日皇宫虎贲内卫的都统官,他已经没有了在永安宫时带兵厮杀的豪壮气质。
此时的许绛一身素服,披麻戴孝,整个人看起来也瘦削了下去。
陆渊:“许都尉,你这是......”
许绛:“陆仙师莫要叫在下都尉了,许绛现在已是戴罪之身,都尉的官职也被免了。
家叔乃是执金吾许相,在朱雀门被袁术杀了。在下全赖陆仙师在永安宫保全,这才逃得性命,方能收敛了家伯的尸首。
戴孝丁忧之人,本不该抛头露面,只是许绛不甘心就此出局,在皇宫外听说,赵无伤公公和陆仙师得了董并州器重,因此过来投奔。”
许绛说着站起了身,朝着陆渊深施一礼:“南阳许绛,字孟丹,今后愿为仙师效力。”
这是陆渊穿越到汉末,第一个投奔他的人。
虽然许绛并不是日后闻名青史的王侯将相,他那位做到执金吾的叔叔,在历史上也只不过是十常侍之乱中被提及名字的背景板。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许绛的投奔,代表了陆渊终于在洛阳这个汉末时期的中心舞台上,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他陆天师也是能上的了牌桌的人了。
陆渊:“孟丹,你手下还有多少人?”
许绛听到这个问题,略微有些尴尬,回复到:“虎贲内卫本就兵少,此番混乱,杀伤甚众,侥幸活下来的,也多半四散逃逸,目前在下能聚来的内卫,约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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