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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从包厢出来的时候,四肢已经麻木到不听一点使唤。
刚刚走出门,就狠狠跌倒在地,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痛意传来,血从身下蔓延开,顾言摔断了腿。
他不可置信摸着身下的血迹喃喃念着,双手颤抖为自己叫了辆救护车。
直到挂断电话,锥心刺骨的痛意贯穿身体,他好痛好怕。
他一遍遍拨打着白青青的电话。
电话那头挂了一次又一次。
顾言心里,头一次有了恨的情绪。
白青青回来的时候,顾言正抱膝蜷缩在沙发一角。
大门一开一合,挟带着寒意一同带进了屋内。
“阿言,我来晚了。”
她原来知道来晚了。
顾言回应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十周年纪念日都过了。”
“你怎么就赶不回来陪我呢?”
他安静看着她,一寸寸往他眼底窥探,企图找出一丝破绽。
可是什么也没有。
对视中,白青青看见顾言通红的双眼,眉头蹙成一团。
“阿言,你哭鼻子了?”
像从前一样,语气里的关切不减分毫。
他眨眨眼睛,原本想把泪憋回去,眼底却愈加汹涌。
“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个跟头。”
他轻描淡写地哽咽作答,被心痛折磨得快要疯掉。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话脱口而出,却再也没有了下文。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蹲在他身侧认真检查着顾言身上的淤青。
却心虚一般,始终不敢抬头同他对视。
顾言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心口痛意,哽咽着开口。
“今天客户很缠人吗?”
“累不累?”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白青青的手不断在他的伤口上摩挲,动作慌乱。
良久,才点头低低回应他。
“不好对付。”
说完,像是怕顾言不相信,又着急补充。
“那人缠着我说了好久合作细节,挺烦。”
说谎,她又说谎。
白青青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突兀的来电铃声打断了她口中的下文。
屏幕上肖肖二字一闪一闪,晃得顾言眼眶生疼。
白青青掩耳盗铃般飞快挂断,随即不顾顾言浑身伤痛,自顾自回起了信息。
先前,顾言暗自决定装作不知情,粉饰太平好好过完这剩下的几天。
如今突然就不作数了。
他安静看着专心回消息的白青青,轻轻问她。
“白青青,你出轨了吗?”
从前,他说过,可以走散,可以变心。
但是唯一要求要坦诚。
一路走过来,他们是最最亲密的对方啊,怎么能够彼此欺瞒呢?
白青青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冷意。
“在外面逢场作戏很正常,这个家的男主人永远是你,这样不够吗?”
“不管我在外面有没有男人,都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她信誓旦旦说着,明明是狡辩,这副架势好像是在说什么海誓山盟。
眼前人虚伪的脸和十年前的炽热少女渐渐重合。
那时,顾言分明听到的是。
“阿言,我会永远爱你。”
“我白青青心里要是有别的男人,天打雷劈。”
原来,他们也沦落到了妻子在外逢场作戏很平常的地步。
他以为她们不一样的。
诺言从他嘴里说得慷慨,白青青还在那边信誓旦旦许诺着给他地位。
可是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我们冷静一下吧。”
他淡淡说着,自顾自走近卧室休息。
白青青关门的声音在他跨进卧室那一刻同时响起。
兴许是今天情绪起伏太大,兴许是身旁空了不习惯,总之顾言一夜未眠。
心头愈加不安。
像是有预感一般,他翻开手机,看见了那个林肖的朋友圈。
“彻夜长谈,她说只有我懂她。”
配图是两人手握酒杯对着江边,右边那只手,几个小时前还在摩挲他肘间的淤青。
在各自冷静的时间里,他辗转难眠。
她去找了林肖。
望着朋友圈里那只手,心头闪过一阵尖锐的痛,顾言哑然失笑。
他意识到,什么都回不到从前了。
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用力仰头,把泪倒回眼眶,对着虚空开口。
“我放弃留在这个世界。”
“好的宿主,三十天倒计时开始。”
他突然很想知道,突然白青青得知自己肆意伤害这段感情的时间节点,其实是两人最后的相处时光。
她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