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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望向白青青那双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有片刻失神。
思绪飘到了久远的从前。
他是贫困家中不受宠的老二,是注定用血肉供养哥哥弟弟的男孩。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管他这种人叫穷酸货。
第一天踏进教室,几乎是全班都默契地无视他。
没让告诉他该坐哪,没人告诉他如何才能不冒犯。
秋风刮过,他孤零零站在教室门口,难堪极了。
可是白青青不一样,她顶着一张好看得要命的脸,朝他招招手。
“过来。”
“像我这种除了钱一无是处的人,得有一个好同桌。”
她玩世不恭朝他挑挑眉,眼里的炽热灼进他心底。
他那时候就清楚云泥之别中的那个别,是一条竭尽全力都跨不过的鸿沟。
但他那时误认为,只要忍一忍,等考上大学就能将鸿沟填平。
所以对于白青青的示好,他不敢亦不能回应。
父母尚且不可信,他不愿拿前途做赌,成为纨绔千金的玩物。
顾言记得那天很热,他坐在家里等了一天,满心欢喜等着妈妈去镇上替他把录取通知书取来。
等着那张让他步入崭新人生的入场券。
最终,在暮色里,他等来的是一纸婚书。
五万块,买断了他往后人生的无限可能。
他的妈妈看一件极满意的作品一般打量他好久,冷冷开口。
“这是你的命。”
他不可置信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母亲,心里某个角落崩塌,然后死去。
争执之后,顾言被父母不由分手关了起来。
最最绝望的时候,他拿过桌上小刀,将锋利的刀刃压在手腕处。
他悲哀想着,兴许死了所有痛苦都能了结,
动脉在刀刃下一下一下跳动,他亦一寸一寸用力。
刀刃即将划破手腕的瞬间,白青青踹开门闯了进来。
她推开门,看见顾言如此狼狈,瞬间红了眼。
顾言的家人听见动静过来,蜂拥上去拦她。
白青青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神色冰冷摔到他父母怀里。
“这些够不够?够你们卖儿子的钱了吗?”
“我有的是钱,你们只管说个数。”
“阿言很好,你们不要他,我要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看向顾言的眼神满是疼惜。
可是顾言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她说她要他。
他是从那一刻才看到她明晃晃的真心,他愿意信。
她是他越过父母都要信任的人。
这么一个人怎么就变了心,怎么就让自己变成那样一个笑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