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之作《萧长宁沈玹》,真的让人很爱!

萧长宁沈玹 是畅销小说家萧长宁的作品,它的主角是萧长宁沈玹,这本书情节合理,跌宕起伏,萧长宁沈玹主要描写的是:一切,都是那么的恬静美好,雪霁天晴。“不必,放本宫进去。”梁幼容握着缰绳的手冻得发红,鲜血被凝成了红色的冰渣,强撑着虚弱道,“陛下如何了?”禁卫头子答道:“今日遇刺,陛下受了惊,正在养心殿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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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宁沈玹》精彩章节试读

一切,都是那么的恬静美好,雪霁天晴。

“不必,放本宫进去。”梁幼容握着缰绳的手冻得发红,鲜血被凝成了红色的冰渣,强撑着虚弱道,“陛下如何了?”

禁卫头子答道:“今日遇刺,陛下受了惊,正在养心殿休养。”

梁幼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警告道:“听着,今夜就当没见过本宫,不许声张!”

说毕,她扬鞭策马,一路疾驰入宫,借着夜色抄小道朝养心殿奔去。

与此同时,宫墙之外的某处,沈玹亦是与萧长宁共骑一骑,奔向唯一没有被搅入内乱的北镇抚司。

夜风凛冽,呼出的白气都被凝成了雾霜。

萧长宁骑在马背上,靠在沈玹怀中,忍不住感慨道:“说起来,本宫真要感谢你,若不是当初你逼着本宫练习防身招式和御马之术,本宫兴许早没命了。”

沈玹从她腰侧伸出一手攥住缰绳,闻言低声道:“臣倒是希望,殿下永远也不要有用上它们的那一天。”

“不管如何,还是要谢你有先见之明。希望天亮之后,便是盛世太平日。”

马背颠簸,萧长宁的气息有些不稳。顿了顿,她回首望着沈玹冷峻的侧颜,问道:“将我送去北镇抚司后,你要去哪儿?”

“野兽互咬,只有其中的一方死去,内乱才会结束。”沈玹略微粗重的气息喷洒在萧长宁敏-感的耳侧,带起一阵微痒的悸动。他说,“我得回去,继续和东厂并肩作战。”

萧长宁讶然,“你孤身前来,我还以为霍骘已被你处理掉了。”

沈玹低笑一声:“三千锦衣卫,哪能那么快解决?不过是知道殿下被虞云青和皇后绑走,臣放心不下,暂且让蒋射和方无镜他们牵制霍骘主力,好让臣有机会来寻你。”

“你竟是单刀赴会,一人前来?”

“一人前来。”

“太危险了!”萧长宁稍稍放下的心又被揪起,连声音都发了颤,“虞云青的南镇抚司里埋伏着三百人哪!”

沈玹却是毫无惧意,眼神在黑暗中亮得可怕,说:“现在已是三百具尸体,有何可怕?臣这一辈子杀过的人,远不止三百。”

“我知道你很强,非常强,可……”萧长宁望着远处隐约可现的北镇抚司,后怕地说,“可若你有什么意外,本宫会痛苦一辈子。”

她的声音很小,仿佛风一吹就散,但沈玹依旧听清楚了,嘴角扬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北镇抚司的大门很快出现在眼前,沈玹用刀背狠狠一拍马臀,加快速度奔去。

意外就发生在这一刻!

道旁的屋脊上埋伏了一名刺客,正拉弓搭箭,箭尖直指沈玹!

几乎是同时,沈玹感应到了来自黑暗深处的杀气,忙勒马回身,拔刀望向刺客所在的方向!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柄绣春刀抢先一步从北镇抚司中飞出,准确无误地将屋檐上的刺客击了下来。

危险解除,沈玹浑身绷紧的肌肉稍稍放松,勒缰稳住受惊的马匹,朝绣春刀飞来的方向望去,吐出冷硬的两个字:“多谢。”

“都是自家人,沈提督不必客气。”一个爽朗熟悉的女声稳稳传来,带着几分不羁的洒脱,缓缓从小巷的阴影中走出。

黑暗从她身上褪去,月光清冷,露出女锦衣卫秀丽又英气的容颜。

“越瑶?”萧长宁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在开封吗?”

“京中大乱,臣女怎么可能丢下您和皇上不管?”越瑶身穿着飞鱼服,手拿绣春刀鞘,缓步走来,从死透的刺客身上拔-出刀刃,又在刺客的夜行衣上蹭去血迹,这才回首迎着月光灿然笑道,“偷溜回来的,您别声张。”

说着,越瑶一声令下,北镇抚司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十数名锦衣卫执着火把奔出,分列两排站在门口,朝马背上的萧长宁跪拜道:“叩见长宁长公主!”

火把明亮,北镇抚司霎时明如白昼,照亮这一方净土。

“你呀!”萧长宁在沈玹的帮助下滑下马背,屈指点了点越瑶光洁的额头。

看到越瑶依旧笑得没皮没脸的模样,萧长宁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了越瑶,呼吸颤抖:“回来就好……”

马背上,沈玹望着被萧长宁拥抱的越瑶,眉毛一拧,脸色倏地寒了下来。

好强的杀气!

一股凉意从脚底心直窜头顶,越瑶不禁打了个寒战,‘哈哈’干笑两声放开萧长宁,朝马背上浑身冒着杀气的沈玹道:“那个,长公主殿下就交给我了,沈提督尽管放心,哈哈,哈哈哈。”

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沈玹,一边干笑,一边压低嗓音心虚地问:“殿下,咱们偷‘宝贝’的事是否败露了?怎么沈提督看到我,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萧长宁也是一脸莫名,摇了摇头,用眼神道:不可能!本宫宁死不屈,没有供出你来!

再说了,沈玹又不是太监,越瑶偷走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劳什子‘宝贝’……

两人眉来眼去,争论半晌无果,只得齐刷刷转过头,眼巴巴地望着面若寒霜的沈玹。

沈玹端骑在高头大马上,气势逼人,染着血迹的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看着越瑶冷声道:“尊卑有别,越抚使还是不要对殿下搂搂抱抱的好。”

心虚的越瑶忙不迭点头:“沈提督说的是。”

沈玹这才面色稍霁,又放软语调,对一旁的萧长宁道:“殿下在北镇抚司稍作休息,明日寅时,在慈宁宫前汇合。”

寅时……也就是说,沈玹打算在寅时之前一举攻破霍骘的锦衣卫,再入宫营救被太后控制的皇帝?

萧长宁了然,认真地点点头:“寅时入宫救驾,本宫明白了。”

沈玹颔首,玄色的披风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最后再深深地看了萧长宁一眼,而后调转马头……

“等等。”萧长宁忽的唤住他。

沈玹动作一顿,与马背上回身,凝望着她。

萧长宁走到沈玹身边站定,仰首望着他道:“沈玹,你附耳过来。”

马背很高,萧长宁仰得脖子发酸。沈玹不明就里,沉吟片刻,还是于马背上俯身,尽量与她保持平视。

下一刻,萧长宁搂住他的脖子,踮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这个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沈玹冰冷的眸子消融,露出些许讶然的神色。

月光下,萧长宁与他额头相触,漂亮的玲珑眼中跳跃着点点火光,低声道:“沈玹,还记得本宫曾说过的话么,等祭祀风波一过,我会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所以,你要平安归来。”

风无声穿过,月色寂寥。马背上浴血的修罗收敛戾气,与马下站立的美丽帝姬交换一吻。

沈玹拇指擦过她的嘴唇,沉声说:“臣不敢忘。”

越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惊悚的事,瞪圆眼睛,张大嘴,喉咙因为太过震惊而短暂失声。

直到沈玹扬鞭远去,越瑶才回过神来似的,眨眨眼,伸手将掉下的下巴扶上闭合。她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转身看着门口举着火把的两排兄弟,如同审讯犯人般大声质问:“你们方才看见了什么?”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异口同声:“什么也没看见!”

越瑶又问:“听见了什么?”

锦衣卫集体摇头:“什么也没听见!”

“很好。”越瑶点头,伸手拍了拍目不斜视、适时眼瞎的兄弟们,严肃道,“不枉本抚使悉心栽培你们多年。”

“行了越瑶,赶紧进去罢,明日还要去与慈宁宫的那位交锋呢。”萧长宁砸吧砸吧嘴,似乎还在回味方才那个如柔风细雨般的亲吻,伸手将越瑶拉进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越瑶满腔的疑问和震惊终于按捺不住决堤,从里头爆发出了一阵不可置信的哀嚎:“殿下!方才我见到了什么?你真喜欢上他了?!”

“嗯?”萧长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问道,“不可以么?”

“可他是个太监啊!”

“嘘!你小声点。”

萧长宁捂住越瑶的嘴,抿唇一笑,狡黠道:“‘太监’我也认了,此生非他不可。”

“殿下你醒醒!”

今晚越抚使被刺激得不轻啊。门外守夜的北镇抚司锦衣卫们掏掏耳朵,集体望天:不过,卑职们什么也没听见呢!

乌云蔽月,京师陷入一片深沉的晦暗当中。

养心殿的大门被人砰地推开,疾风灌入,卷起屋内明黄的纱帐鼓动,烛火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抖动,影影绰绰。

萧桓倏地从榻上坐起,紧张地望着黑漆漆的大门,抱进被褥颤声道:“……是谁?”

红影闪进,梁幼容反手关上门,手掌在门框上留下一排湿润的血迹。她喘息着,虚弱道:“嘘……陛下,是臣妾。”

“皇后?”萧桓瞪大眼,跌跌撞撞地翻身下榻,望着浑身是血的梁幼容,手足无措道,“你……你流了好多血!怎么伤成了这样?”

“臣妾……没事。”梁幼容踉跄一步,倚着门框勉强站稳。她闭了闭眼,睫毛抖动,脸上残妆未褪,但嘴唇依旧白得吓人,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地不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首。

她失血过多,怕是要有性命危险。

萧桓强忍住害怕,拿起榻边叠放的外袍胡乱地按在她肩上的伤处,颤巍巍为她止血。

“没用的。”梁幼容睁开眼,眼中恢复了稍许镇定,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握住萧桓,紧紧地握住,颤声急促道,“陛下不用管我,快穿好衣裳,臣妾送你出宫。”

她的力气很大,萧桓被她抓得有些疼,怔愣道:“去……去哪?”

“去哪都好,趁夜离开这,躲起来。”梁幼容推了萧桓一把,催促道,“快!”

萧桓怕她气崩了伤口,忙不迭点头,哆哆嗦嗦地拾起榻边的衣裳穿上。

梁幼容环顾四周,只见屋内喜烛亮堂,红绸遍布,窗棂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案几上摆着桂圆和红枣……

这本该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如今,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她抬眼,强压住眼眶中的酸涩。

“皇后,朕穿好了。”萧桓穿戴整齐站在梁幼容面前。他看到梁幼容湿红的眼睛,微微一怔,嗫嚅道,“皇后,你哭……”

“走吧,陛下,再晚就来不及了。”梁幼容别过头,避开萧桓探究的目光。

她一把拉住萧桓的手,将门拉开一条缝,见门口被击倒的守卫并未醒来,她松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跟着臣妾,莫要出声,莫要松手。”

萧桓望着身前这位成婚才一日的年少的妻子,望着她汩汩淌血的肩部和冰冷发红的指尖,眸中有了一瞬间的茫然和挣扎,喃喃问道:“皇后……为何要救朕?”

夜色凄寒,风刮在脸上宛如刀割,月光如霜,冷得几乎能将人冻僵。

梁幼容熟稔地带着萧桓绕过巡逻的士兵,借着夜色朝殿外潜去。良久,她虚弱且坚定地回答道:“臣妾说过,从今往后,臣妾会保护好陛下。”

殿外的宫道旁拴着一匹骏马,乃是她来时留下的。

梁幼容拉着萧桓躲在马匹后,借着婆娑的树影挡住身躯。她望着面前尚且青涩的少年,苍白的唇微微抖动,说:“臣妾或许已经见不到以后的岁月了,但至少今夜,臣妾要履行誓言。”

萧桓眼中已泛起了水光,哽声道:“太后不会放过你的。你是朕的妻子,该由朕来保护你……”

“臣妾也希望能看到陛下强大起来的那一天,强大到不会被东厂左右,不会被……”她顿了顿,方咬牙道,“不会被太后挟持。臣妾入宫,就是希望能帮陛下激浊扬清,可这满腔热血终究是泼错了地方,险些铸成大错。”

“皇后……”

“陛下,你大概不知道,臣妾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陛下了。”

萧桓微微张嘴,愕然道:“很小的时候?”

梁幼容点点头,回顾起多年前的那一个雪夜,她苍白的嘴角荡开些许弧度。这个在月光下略显凄艳的笑容,竟是她入宫后唯一的一抹笑。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也是一个大雪天,太后娘娘痛失爱子,终日抑郁,父亲便将年幼的我送进宫陪伴娘娘。有一天夜里,我在宫中迷了路,逛到一间陈旧僻静的杂物间,忽然听到里头隐约传来虚弱的求救声……”

梁幼容言简意赅,平静地叙述着,“我告诉了正在满宫找人的侍卫,侍卫们砸开了房门,从里头抱出了险些冻僵的长宁长公主和陛下。那时候,陛下还很小,约莫三四岁,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不过,陛下一定不记得了。”

萧桓的确不记得了。

巡夜侍卫的脚步声传来,梁幼容止住了话头。待到侍卫远去,她干咳一声,转身道:“换班的时辰只有一刻钟,陛下快上马。”

萧长宁神情复杂地看着梁幼容。

十一年前,他和阿姐险些死在嫉妒成性的梁太后手里,却先后被她的侄女救了两回。不得不说命运兜转,造化弄人。

“快!”

在梁幼容的催促下,萧桓怀着复杂的心绪跨上马。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明,于马背上俯瞰梁幼容,坚定道:“皇后的救命之恩,朕不会忘。”

梁幼容一怔,随即缓缓苍白一笑。

然而,她的笑还未完全绽开,就已化成了惊恐。像是觉察到了危险,她的目光倏地变得清冷起来,旋身望着宫道尽头,警惕道:“陛下快走!”

然而,已经晚了。

道旁火把通明,无数侍卫从宫道两旁夹击涌出,堵住了她和萧桓的出路和退路。

明亮的火把刺痛了她的眼,她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的时候,自己已陷入了侍卫们的刀枪剑阵当中,再无退路。

太后依旧穿着一身威仪的深紫色长袍,戴翠玉凤冠,搭着大宫女玉蔻的手臂缓缓走出,沉声道:“夜这么深了,皇后和皇帝这是要去哪儿啊?”

自知逃亡无望,梁幼容面容灰败,一向孤傲的眼神中已带了哀求之色:“太后娘娘……”

梁太后眼睛一眯,打断她道:“幼容,你是个乖孩子,勿要胡闹,快将皇帝送回哀家身边。”

“娘娘,臣妾一直以为您是对的,东厂才是奸佞,可您如此挟持天子,未免太……”

“傻子才谈对错,成大事者,只有胜负!今日若哀家赢了,哀家就是对的!”梁太后厉声道,“将皇帝带过来!”

梁幼容摇了摇头,撑着强弩之末的身子,坚定且决然地护在了萧桓身前,凄惶道:“若娘娘败了,臣妾愿以死谢罪;若娘娘执迷不悟,臣妾亦会以死证道,绝不助纣为虐任人摆布!”

“你!”梁太后柳眉倒竖,愤然道,“好,好!哀家便成全了你!你的死,哀家会算在东厂头上,也不枉哀家栽培你多年!”

说罢,她一挥手,眼中没有丝毫留恋,下令道:“苍天无眼,皇后已死在东厂逆贼手里!”

侍卫们得令,纷纷举起长戟刺向梁幼容伤痕累累的身躯!

“皇后!”萧桓悲怆大喊。

梁幼容认命地闭上了眼……

就在此时,数箭飞来,将还未来得及斩杀皇后的侍卫们尽数射倒!接着,整齐的脚步声传来,越瑶和萧长宁各领着一千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赶来,将作乱的梁太后等人尽数包抄!

“依本宫所看,谋杀皇后的并非东厂,而是另有奸佞罢?”火光深处,萧长宁踏马而来,带着笑意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梁太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形势在一瞬间天翻地覆。

梁太后目光一凛,恨声道:“萧长宁,你竟是没死?”

第39章收尾

子时已过,月光西斜,照亮了满地折损的兵刃,鲜血在夜色中凝成深沉的暗紫色。

东华门前,经过大半夜的休整,锦衣卫残兵和东厂番子隔着护城河遥遥对峙,俱是准备殊死一搏。

也不知是谁一声令下,锦衣卫和东厂同时朝对面扑去。

东厂的番子都是百里挑一的狠角儿,加之天生身体残缺,不能像普通人那般行欢作乐,便将毕生精力都转移到了对武学的痴迷上来。故而锦衣卫的人马虽然是东厂数倍,但多的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很快便处于下风。

而东厂这边,则是由方无镜和林欢打头阵。方无镜和他的部众擅长暗器,所到之处皆如暴雨梨花盛开,暗箭一炸,便是成群的锦衣卫哀嚎着倒下;而林欢缓缓将一颗酥糖塞入嘴中,随即握刀紧随其后,给侥幸从暗器箭雨中存活下来的锦衣卫补上一刀,如割麦茬般砍倒一片;蒋射的弓-弩手占领东华门高低,以箭清扫方无镜和林欢二人背后的残兵,箭无虚发,百发百中,好让自己的同伴能安心冲锋……

面对配合默契、杀人如麻的东厂番子,锦衣卫们的理智早已被恐惧吞噬,节节败退,甚至有不少人试图逃跑。

霍骘阴沉着脸,一刀斩杀几名带头逃跑的部众,喝道:“谁敢再退,杀无赦!”

锦衣卫慑于杀威,只好硬着头皮上。

待到林欢和方无镜等人杀入敌阵,一直在后方观战的沈玹面沉如水,缓缓握紧了刀柄。接着,他一拍马臀,策马狂奔而来,所到之处皆是一路血花绽开,杀出的血路无人敢填补!

沈玹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杀到霍骘面前,将两名指挥使同知先后斩下马,锦衣卫一时群龙无首,大乱。

两名指挥使同知落马,霍骘等同于失去了左臂右膀,眼中的愤恨几乎要化为岩浆喷出。

他握紧绣春刀,低吼一声,策马迎向沈玹。沈玹亦抬刀,拍马而来!

两人皆是厂卫中神祗般的存在,此番正面交锋,刀刃铮鸣,撞出火花四溅。天空中云翳低垂,压在京城上空,天地黯然,狂风如刃,两人如野兽般快速过招,连刀光都化作了肉眼无法辨认的残影!

数十招过后,两人迅速分开,各自勒马回身,隔着十步远的距离冷冷对峙。

沈玹和霍骘都擅长用刀,于马背上不好发挥。两人的眼中都仿佛蕴藏着浓浓的风暴,对视片刻,他们不约而同地翻身下马,直接于地面决战。

沈玹解了被鲜血浸透的披风,披风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漆黑的弧度,飘然被风吹落在地,盖住满地的斑驳的血迹,接着沈玹抬刀挽了个花,一前一后叉开腿躬身而立,凌厉的眼眸紧紧锁住对方。霍骘亦是抬臂曲肘,将绣春刀刀刃从小臂的衣袖上慢慢拭过,霎时间,雪白的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凄寒的冷光。

霍骘率先发难,猛冲过来,抬刀斩向沈玹。沈玹侧身躲过,横刀挡住霍骘的第二击,随即曲肘,狠狠撞向霍骘胸口。

霍骘被击得连退三步站稳,半边身子没了力道,握着刀的手颤巍巍发抖。他不动声色地低头一看,先帝御赐的绣春刀刀刃上已出现了细小的豁口,刀身颤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仿佛随即会崩裂成碎片。

而沈玹长身而立,身躯在黑暗中定格成一道剪影,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初,仿佛他天生是为杀戮而生,永不知疲倦。

霍骘知道,南镇抚司覆灭了,越瑶的北镇抚司又置身事外,即便自己再缠斗下去,今日也必成败局。

他最后再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慈宁宫的方向,那里灯火如豆,说不出是安详还是死寂。他的眼里有内疚和痛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今日事败,他必须保存实力,方能卷土重来,协助他的爱人完成大业!

良久,霍骘咬了咬后槽牙,退后一步,随即翻身上马,大喝道:“撤!”

锦衣卫如蒙大赦,一窝蜂随着霍骘四处逃散,只留下满地兵戈和尸首。

“放信号,追!”

寅时的更声隐隐传来,沈玹翻身上马,目光紧紧盯着慈宁宫的方向,沉声命令:“林欢和蒋射率领分队随本督入宫救驾,其余人等一律追击霍骘,无论死活,务必将他带回东厂!”

砰——

红色的信号升腾,在空中炸开一朵刺目的烟火。

而此时,宫中又是另一番风云暗涌。

“太后娘娘尚且安然无恙,长宁怎敢先娘娘死去?”萧长宁褪去了一贯的柔弱,那双总是闪着泪光的眸子里此时一派坚定,拔高音调道,“太后将刀剑对着皇上和皇后,是想要谋反吗?”

“谋反的是你们!”梁太后厉声道,“哀家只是奉先帝遗命,清君侧!”

越瑶策马向前,抬手示意手下锦衣卫包围作乱的侍卫,朗声道:“太后娘娘这空口乱扣谋反之罪的本事,还真是让卑职大开眼界。大家有目共睹,您这刀剑指向陛下,难道陛下也是谋反之人吗?”

“陛下是被东厂同伙挟持。”太后向前一步,用涂有丹蔻的尖利指甲指向越瑶,色厉内荏地质问,“越瑶,先帝看在越家满门忠烈的份上,对你恩宠有加,怎么连你也要谋反吗?”

“太后既知越家满门忠烈,就应该明白,任谁谋反都不可能是越家。卑职心系陛下,自然会站在对的这一方。”越瑶拔出绣春刀,以刀指向太后,嘲弄一笑道,“你一个只会玩弄权术的深宫妇人,有何资格指责我呢?”

萧桓翻身下马,拉住梁幼容冰冷的手,将她护在自己并不宽阔的身躯后,挺身道:“谁谋反,谁忠心,朕心里明白。太后,你已辜负了父皇托孤垂帘的嘱托,利欲熏心而铸下大错,收手吧。”

“皇帝,哀家一手把你教养大,连你也要和哀家作对了?”梁太后自顾自点了点头,以手指天喝道,“来人,给哀家拿下……”

梁太后令还未下完,却忽见寒光闪过,接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抵上了她的脖颈。

这一幕实在是太戏剧化了,所有人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家不由地望向刀挟太后那人,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窸窣的议论声。

局势反转,萧长宁惊愕地望向太后身边的宫女,完全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制住太后的,竟然是太后身边最亲密之人!

匕首紧紧贴着脆弱的肌肤,梁太后亦是怔愣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转过视线,望向挟持自己的那名宫女。她的眼睛倏地瞪大,不可置信地惊怒道:“你……你竟然敢背叛我!”

大宫女玉蔻将匕首抵在太后的颈侧,挟持她前进几步。太后的亲卫们这才如梦方醒,也顾不得皇帝和皇后了,纷纷调转长戟,将兵器对准了玉蔻,玉蔻不卑不亢,眼神清冷,喝道:“谁也不要动!放下手里的武器,所有人退后!”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举妄动。太后额角已渗出了冷汗,僵直着脖子颤声道:“来人,杀了这贱婢!”

“太后还是不要说话的好。”玉蔻将匕首轻轻一划,太后立即低叫一声,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玉蔻显然动了真格,侍卫们投鼠忌器。他们迟疑了片刻,纷纷丢了刀戟,举手退向一旁,放弃了抵抗。

萧长宁给了越瑶一个眼色,越瑶会意,趁热打铁道:“北镇抚司听命,拿下逆贼,保护陛下和皇后!”

太后的几百人马尽数被拿下,萧长宁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她眯了眯眼,借着火光打量玉蔻,只觉得她身形熟悉,似乎在慈宁宫外的某处见过。

正思索着,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校场,红梅,沈玹朝梅树后的宫女拱手行礼,极尽尊重……

是她!那个偷偷在东厂校场与沈玹交换情报的宫女!

她竟是沈玹的人么?难怪如此。

得知玉蔻真实身份的萧长宁又惊又喜,而与之相反的,梁太后则是恨得眼睛几欲滴血,悲愤道:“玉蔻,你这贱-人!哀家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坑害哀家!”

“太后娘娘贵人多忘事,大概不记得了。”玉蔻紧紧地握着匕首,眼中流露出些许悲伤,冷声道,“奴婢的心上人,是被娘娘和霍大人亲手所杀。”

“你的心上人?”梁太后咧开鲜红的唇,怒极反笑道,“哀家杀过那么多人,谁知道你的心上人是哪个狗奴才!”

远处隐隐有火光燃起,纷杂的脚步声靠近,看来又有大队人马闻讯而来。萧长宁心中一紧,目光暂且从梁太后身上抽离,紧紧地锁定火光隐现的方向,不知道这一批来人究竟是沈玹还是霍骘……

“东厂救驾来迟,万望陛下恕罪!”随着熟悉的嗓音传来,萧长宁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腹中。

她眼睛一亮,嘴角不由得扬起,唤道:“沈玹!”

林欢和蒋射分别带着两队人马控制了局势,将梁太后团团围住,接着,马蹄声靠近,沈玹从疾驰的马背上翻身而起,如鹰隼般稳稳落在地上,朝萧桓单膝跪拜,抱拳道:“臣沈玹,叩见皇上!”

“沈卿快起!”萧桓下意识伸出手,似乎想要亲自扶起沈玹。但沈玹衣裳上都是血,浑身杀气腾腾,他一时不知从何下手,只好尴尬地僵在半空中,虚虚一扶。

好在沈玹并未在意,只起身朝梁太后走去。他每走一步,梁太后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竟变成死人一般的惨白之色,浑然不复方才逼宫时的色厉内荏。

她很清楚此时沈玹出现在宫中意味着什么:霍骘败了,亦或是死了,她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一败涂地……

萧长宁翻身下马,却因马背太高,她落地的时候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幸好一只大手从旁侧伸出,及时稳住了她的身形。回首一看,那搂住他的不是沈玹是谁?

众目睽睽之下,萧长宁强忍住想扑入他怀中的欲-望,眼神锃亮,问道:“沈玹,霍骘的反兵已被剿灭了么?”

“谋反的锦衣卫已被拿下十之八九,霍骘见情形不对,弃兵而逃,臣已命人去拦截缉拿了。”说着,沈玹不动声色地扶稳萧长宁,转身望着面色灰败的梁太后,勾起一抹狂妄清冷的笑来,抬首道,“太后还有何话可说?”

梁太后抵在宫墙上,死死地咬住嘴唇,眉间拧成深深的沟壑,仍垂死挣扎道:“哀家奉命清君侧,赤诚之心天地可鉴,至于霍骘是否谋反,哀家什么也不知道!”

“太后将自己摘得干净,是想断尾求生?”沈玹嗤笑一声,“宫中谁人不知,反贼霍骘乃是娘娘您的裙下之臣,娘娘想明哲保身,怕不是那么容易。”

梁太后攥紧十指,浑身发颤。

小皇帝头一次见这般大场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便问道:“太后今夜挟持天子,乃是大家亲眼所见,依沈卿所见,太后如此行径该如何处置?”

沈玹答道:“依臣拙见,不如先褫夺其封号和一切权利,幽禁冷宫之中。等到臣将霍骘缉拿归案,太后娘娘自然就知道什么才叫做‘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沈玹这话,显然是要留着太后一条命慢慢折腾了,东厂有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萧桓望着目露凶光,垂死挣扎的梁太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诡谲的阴翳。他挺了挺单薄的胸膛,大声道:“准奏!”

梁太后倏地瞪大眼,疯狂道:“哀家是垂帘听政的太后,你们不能如此对哀家!哀家有太皇太后手谕:不论何时何地何事,天子永远不能废后……唔!唔唔!”

很快有人冲上来捂住她的嘴,将她强行羁押了下去。狭长的宫道像是一张黑漆漆的兽嘴,将满面惊恐愤怒的梁太后一点点吞噬,直到再无半点声息……

梁幼容捂着伤处颓然跌倒,眼角一行清泪淌下,咬着唇断断续续道:“这世间竟是,黑非黑,白非白……”

“皇后!”萧桓忙扶住梁幼容软软倒下的身躯。他望着双目紧闭的小皇后,眼中眸光闪动,似是多情,又似是无情。

天边残月弯弯,像极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一场轰轰烈烈的内乱就在鲜血与死亡中悄然结束,湮没在一片寂寥深沉的夜色之中。

紧绷的一天一夜的心弦终于在此刻彻底松懈,萧长宁叹了一声,脑袋里响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白天在马车中的两处撞伤终于在此刻彻底喷发,搅得她天旋地转。

她身形踉跄了一番,很快又站稳。

沈玹很快发觉了萧长宁的异样,忙道:“怎么了?”

“头疼……”萧长宁揉了揉太阳穴,睁着泛红的眼睛望向沈玹,软声道,“沈玹,我好困。”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眼中满是释然和信任,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抱抱她,安抚她。

沈玹的确这么做了。

他旁若无人地打横抱起萧长宁,让她能安然地靠在自己怀中。

沈玹抱着她一步步稳稳地走过皇帝身边,走过越瑶身边,神情温柔而又肃然,低声道:“那就睡一会儿吧。”

宫中礼法严苛,沈玹当众与长公主如此亲昵,可却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他、指责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垂下眼睛,自动让开一条道,使他能畅通无阻地抱着长公主殿下离开。

“林欢,备车,送殿下回府歇息。”

随着沈玹一声令下,月落西山,黎明悄然来临。

第40章对弈

萧长宁在沈玹的臂弯中沉沉睡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仍是洗碧宫最繁华的年月,庭院满是盛开的温柔的海棠花,宫婢们来来往往各司其职,见到她便簇拥着欢笑道:“长宁殿下回来啦!长宁殿下回来啦!”

视野朦朦胧胧,笼上一层霞粉色的轻烟,像是一幅经水漂洗过的工笔画,模糊而又神秘。萧长宁一时百感交集,迈上台阶,推开了洗碧宫正殿的大门。

微风卷着海棠花瓣,吹散一室暖香。浅黄色的帷幔轻舞,柔和的光从窗棂外照射进来,镀亮了窗边案几旁的一抹清丽高贵的身姿。

梦中的余贵妃手里捻着一枚莹白如玉的棋子,挽着家常的发髻,颈项白皙修长,一袭孔雀蓝的宫裳如莲绽放,美得惊心动魄。似是觉察到了萧长宁的存在,她缓缓转过一张模糊而又温和的脸来,五官雾蒙蒙的看不太真切,唯有含春带笑的丹唇清晰明艳,微微张合道:“长宁,快过来,这盘棋阿娘不知该如何走了。”

萧长宁怔怔地站在门口,眼眶酸涩,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已是一阵湿凉。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摸到了满掌的泪渍。

六年了,她终于不再梦见各种光怪陆离的死亡和别离,而是有花,有光,有她此生最想念的人。

“阿娘。”萧长宁走了过去,小声地唤了声,似乎怕惊破这一来之不易的平和梦境。

“哎。”余贵妃笑着应了声,温暖纤细的手指从她脸颊上拂过,唏嘘道,“我儿都长这么高啦,是个大姑娘了。”

棋盘上摆着一局残局,萧长宁坐在她对面,捻起一枚黑子,缓缓按下,抬眼仔细打量着梦中的余贵妃。视线模糊,散发出奇怪的光晕,使她看不真切母亲的容颜,但依稀觉着余贵妃仍保留着最年轻貌美的姿态,全然不似六年前弥留之际的消瘦与颓靡。

“呀,原来是要这么走才对么?”余贵妃恍然,紧接着落下一子,纤细白嫩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棋盘,轻声问,“长宁,你可有婚配?”

萧长宁愣了愣,随即面上浮上淡淡的燥热。回忆起自己那惊世骇俗的夫君,即便是在梦里,她仍然是羞怯且欢喜的。

顿了顿,萧长宁坚定地点点头,笑道:“女儿已嫁人了。”

“哎呀,那可是喜事。”透过朦朦胧胧的光线,余贵妃嘴角噙笑,温声道,“驸马是谁家儿郎呀?”

“他姓沈,是个……”萧长宁想了想,似乎在犹豫该如何措辞,片刻,她继而道:“是个很了不起的男子。大家都怕他,我曾经也很怕他,但渐渐的,便不那么怕了。”

萧长宁落下一子,绞死棋盘上的白龙,完美收盘,略带骄傲地抬首道:“阿娘,他虽名声不太好,但对我很好,其实是个外冷内热而又可靠的男人。”

“长宁喜欢他吗?”

“喜欢,从他照看生病的我开始便很喜欢了。”

余贵妃点点头,仍是温温柔柔的样子,笑道:“那,他喜欢你么?”

萧长宁沉默了一瞬。

风从窗外吹入,落红翻飞,鼓动浅黄的帷幔,四周的景物霎时如烟散去,连同余贵妃的笑容也愈来愈淡起来。

“去问问他吧,孩子。”

梦醒的一瞬,余贵妃的喟叹犹在耳畔:“他会给你答案的。”

窗外,有温和的阳光洒在白雪上,将屋檐上的雪层染成淡淡的金色。天空中传来鸟雀扇动翅膀的声音,门外,玳瑁猫喵呜一声,踩着轻巧细碎的步伐进屋,跃上床榻,在她被褥上寻了个舒适的角度蹲着,眯起琥珀色的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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